唐朝李牧是谁?他是怎么死的?

Ap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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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李牧是谁?他是怎么死的?

  李牧(?——前229年),嬴姓,李氏,名牧,柏仁人(今邢台隆尧),战国时期的赵国 ... 家,与白起、王翦、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

  赵惠文王时期,赵国北方的匈奴 ... 逐渐强大,常常在赵国边境抢掠,于是赵惠文王派李牧在代县、雁门一带防御匈奴。李牧在边关采取积极防御策略,规定“匈奴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要求军民遇到匈奴突袭,一律快速进入营垒坚守,不得出战。同时,他加紧训练兵士,提高边防军的战斗力。由于李牧数年不出战,匈奴认为李牧胆怯,赵王也对李牧不满,于是派人替换了李牧。结果新将贸然出击,折损颇多。赵王无奈之下,只得再度任用李牧。李牧要求赵王不得干涉他的策略,赵王应允。李牧回到北方经营数年,边防军兵精马壮,已经有了很强的战斗力。李牧认为时机成熟,让百姓出城放牧,引匈奴来犯。匈奴以小股骑兵试探,李牧佯装败北,一触即溃,于是匈奴大举进攻,却遭到李牧伏兵的左右夹击损失十万骑兵,大败而归。此后匈奴元气大伤,数十年不敢再度来犯赵境。

  前260年,秦国与赵国在长平之战以后,国力俱有所损,为了应对各自的困境,在赵孝成王二十年(公元前246年)两国暂时修好。李牧作为相国出使秦国。公元前245年,赵孝成王去世,赵国将领乐乘与廉颇因为王位继承问题各自而出走他国,新王赵悼襄王遂召回李牧统领 ... 。

  前243年,李牧攻打燕国,取得武遂(今河北徐水县西)、方城(今河北固安县南)。

  赵王迁二年(前234年),秦王嬴政派将军桓齮攻赵,赵国派出的将军扈辄不敌败北,桓齮占领了平阳和武城(今磁县西南)。李牧临危受命,率领边防军防守赵国都城邯郸。赵王迁三年(前233年),李牧率军在宜安重创秦军,取得重大 ... 胜利,夺回了被秦国占领的土地,受封为“武安君”。此后,秦国不断的派出军队攻击赵国,均被李牧击退,李牧在赵国声望大振。

  赵王迁七年(前229年),秦国趁赵国连年天灾再度发起攻击,李牧率军顽强抵抗。秦国见难以取胜,便派间谍以黄金贿赂赵国权臣郭开,要其离间李牧和赵王迁。而赵王迁由于李牧战功显赫,心存畏惧,轻信谣言,下令李牧将兵权交给赵葱和颜聚。李牧知二人无能而拒交兵权,加重了赵王迁的疑虑,被赵王迁派人暗中捕获,随后遇害。李牧死后三个月,赵国被秦朝灭亡。

 

  李牧是赵郡李氏的始祖。其孙广武君李左车是秦末汉初著名谋士,曾先后辅佐赵王歇和韩信。在京剧《霸王别姬》和《淮河营》中,李左车也是重要角色。

  冤死名将 —李牧

  名将李牧是抵御匈奴而成名第一位汉族将军。此公劳苦功高,最终却含冤而死;赵武灵王雄才大略,但让后世赞叹感慨的,却不仅仅是胡服骑射的伟大,也不是沙丘之变活活饿死的悲剧,更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甘罗十二为宰相,此事是真是假?

  不要惊异您的眼睛。您没有看错。但是我也没有 ... 。读书写作其事皆雅,在此国 ... 不合礼法。说害死李牧的人是 ... ,完全是历史事实,一代史家司马迁会负此文责。《史记·赵世家》中其原话是:“其母倡也”,“索无行,信谗,故诛其良将李牧用郭开”。“倡”,就是今天的“娼”字。读李牧其人其事,固然不免扼腕长叹,但这个说法本身,却丝毫不带感 ... 彩。

  按照《周礼》中的说法,“牧”是指州郡的行政长官。所谓“州牧”。父母给孩子取名为“牧”,显然寄寓着无限美好的期望。中国历史上以此为名的有两位牛人,一文一武。文人是唐朝诗人杜牧,“小李杜”中的杜;武将则是赵国将军李牧,本文的主角儿。

  遗憾的是,这两位牛人的命运,都不怎么好。

  杜牧一生,从未得志。“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这两句话用在他身上,也很贴切。现在人们想起他来,第一印象大约还是“还是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对一个有才干也有抱负的男人来说,这固然可算**自赏,但终究上不了台面。每日把酒欢歌之后,深夜一人独对青灯,内心必然会有阵阵隐痛。

  酒精的 ... ,终究只能起效一时。

  **的背后,必须要有功业支撑。

  杜牧如此,那么李牧呢?情况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晚景凄凉,结局悲惨。一代名将战功赫赫,威震四方,北服匈奴,西慑强秦,最终却因为小人谗言而死于非命。宋元时期的史学名家胡三省,用毕生精力注释《资治通鉴》。他在书中写到李牧时,不禁发出这样的浩叹:“赵之所侍者李牧,而卒 ... 之,以速其亡。”就是说,李牧本是擎天柱,可赵国却把他无端枉 ... ,从而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赵国为什么要 ... 李牧?赵王怎么就那么笨?这问题您别问我,打开发黄的书页,咱们一起去问历史本身。

  胡服骑射

  《史记》是部难得的好书,虽是信史,也完全可以当成文学作品读。这是它的优点,自然也就是它的缺点。所谓利弊相因。就像李牧的事迹,字句简直都能蹦出纸面,栩栩如生似在眼前,但是很难找到具体的对应时间。比如他早期对抗匈奴,到底开始于何时?他又出生于哪一年?出生之时,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征兆祥瑞甚或异端?史书中都没有记载。

  根据推测,李牧大约出生在赵武灵王后期,那个群雄四起风云际会的时代。当时赵国举国上下全力以赴的大事,四字可以概括:胡服骑射。

  赵武灵王一生并未称王,这个称号是后人加的。他本名赵雍,**时只有十五岁,是典型的少年帝王,也是少见的有为帝王。平生最大的功绩,就是上面的那四个字。拆开来说,就是推行服装改革:全国人民都穿胡服;推动战术革新:学弓马,练射箭,发展骑兵。

  摊开战国时期的地图,你就会发现,赵国这个农耕文明的国家,注定要受到游牧民族的侵扰。因为它的西北和北方,有漫长的疆界,与游牧部落接壤。从西往东,分别有楼烦、林胡和东胡。游牧部落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经常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袭扰劫掠,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冰凉锋利的弯刀,已经划过脖颈。好不容易召集起残兵试图反击,他们已经带着成群的俘虏和牛羊,扬长而去。游牧部落之所以能够占据这等优势,除了骑兵的速度因素,还跟农耕文明的自身有关系。当时的 ... ,身穿宽袍大袖,袍子必须拖地盖脚,衣袖宽到膝盖,长得伸不出手,走不动路。赵军的盔甲也很笨重,结扎繁琐,骑马很不方便。

  当然,赵武灵王要自己带头,弃“唐”装,换“西”服。

  这事在朝堂上下,即刻引起轩然 ... 。道理非常简单,这其中有华夷之辨,夷夏大防。赵武灵王的叔父公子成的看法,最具代表性。他说:“中原地区是聪明才智者的聚集地,是古代先贤的教化地,是仁义道德的施行地,历来被远方国家学习,被四方不开化的民族效法。现在大王您却要下令,全国都改穿胡服,这把古代的先贤和礼教,至于何地呢?”

  超越时代的人,难免会遭遇当时的非议。赵武灵王如果在意那些听起来铿锵有力义正词严的反对,又何以成其为赵武灵王!他不顾阻力力排众议,强力推行军服改革,大力发展骑兵,训练步骑协同的战术,战斗力不断提高。在他的指挥下,赵军首先灭掉了处于赵国腹心地带的中山国,然后四面扩张,北方发展到了燕、代,西边推进到了云中、九原,一时间国势大振。

  赵国的强势崛起,完全得益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领袖和改革家,晚年竟然也会犯下低级错误,导致国内**国力受损不说,自己也丢了性命。

  这事也有四字可以概括:沙丘之乱。

  赵武灵王的长子赵章,起初被立为**人。其生母是韩国公主,早逝。有天夜里,赵武灵王梦见一位美丽的姑娘,鼓瑟而歌,美妙动人。赵武灵王念念不忘,就说给大臣们听。有个叫吴广的,觉得这个姑娘跟自己的女儿孟姚很像,就把孟姚献给了国王。赵武灵王非常宠爱孟姚,赐名吴娃,跟她生了儿子赵何。母以子贵,子因母荣。赵武灵王爱屋及乌,于是改立赵何为太子。长子赵章怎么办呢?封为安阳君,封地在代,大约在今天的山西代县一带,由相国田不礼辅佐。

  吴娃此人,也是典型的红颜薄命,天不假寿——不知是否因为相貌太美的缘故。公元前301年,她先行一步,在年长甚多的赵武灵王之前辞世。没过几年,赵武灵王将王位传给赵何,就是赵惠文王,让自己的相国肥义继续辅佐;他自称“主父”,常驻沙丘,就是今天的河北广宗县东北,专注于 ... 。当时中原各国互相攻伐,实力削弱,而赵国主要向北部拓展,国势日盛。赵武灵王自然也希望称霸中原,西服强秦。

  征服秦国是赵武灵王的强烈期望,而非叶公好龙式地随口一说。有个举动,足以证明这一点。他曾经假扮使者,出使秦国,以熟悉秦国地形,感受秦王为人。秦昭王并不认识赵武灵王,等他走后,觉得“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赶紧派人追赶。两人之间大约有心灵感应。赵武灵王辞别秦王,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驰出了函谷关。等使者追上仔细查问,这才知道那就是赵武灵王。秦王一听,非常吃惊。

  与这样的情种相爱是大幸;为这样的情种效命是不幸。

  赵武灵王后来又有了新想法,想让赵章在代地称王。当然没有成功。一国两主,已经造成不安;天有三日,岂非凭空祸端。但即便如此,内乱的种子已经种下,正在没日没夜地悄悄疯长:赵章虽然没能封王,但是有地盘,有实力,更有野心——或者叫不服。

  这一点,一个叫李兑的看得很清楚。他对肥义说:“公子章势力大,心不服,早晚有一天会出事,那时你必定性命难保。不如托病**,让出相位,躲避灾祸!”

  肥义说:“主父把大王托付给我,我受此重托,只能忠于诺言,怎么能只顾自己的安全呢?”

  果然,公元前295年,赵章和田不礼发动政变, ... 死了肥义。赵何早有准备,在公子成和李兑的帮助下,调来四邑兵马,很快就平息了事态。赵章兵败,退入沙丘的主父宫。赵章虽是乱臣,但却在主父身边。怎么办呢?李兑拿不定主意,想去请示赵何,但公子成的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

  公子成说:“你这不是典型的矛盾上交,给大王出难题吗?大王怎么可能亲口下令,让咱们弑父 ... 兄呢?那样将来咱们难逃赶 ... 公子的罪名;咱们自己临机处理,大王肯定会接受最终的结果!”

  于是他们挥兵 ... 入主父宫, ... 掉赵章和田不礼,封住宫门,不许出入。赵武灵王是谁,也是响当当的血性汉子。他骑上战马手挥战刀,想拼死一战,但是谁敢担负 ... 害主父的罪名?公子成和李兑,只围不战。

  沙丘本来就没多少粮食,很快就吃得精光。赵武灵王没办法,只好抓鸟雀充饥,见着什么吃什么。公子成和李兑整整围困三个月,后来确信主父已死,这才禀报大王,进去收尸。在此期间,赵何不闻不问,接到报告,随即大哭一场,传令厚葬。

  君王之泪,一文不值。

  赵武灵王的结局,令人唏嘘感慨。梁启超曾经说过:“使主父而永其年,则一统之业,其将不在秦而在赵”。然而,历史从不接受假设。

  力据匈奴

  李牧就出生在那样一个刀光剑影的年代。他的成名之战,是在北部抵抗匈奴,地点则在当初公子章的封地代。其幕府,也就是司令部,设在代地雁门郡,今天的山西宁武北部。

  这时楼烦、林胡和东胡,已经先后臣服于赵。但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匈奴人随即赶来填空,不断骚扰。赵武灵王虽然修筑了长城,也就是所谓的赵长城,以阻挡匈奴的洪流,但堡垒终究是死的,而战马撒开四蹄,漫无边际,总有空子可钻;赵军防不胜防,十分被动。

  在这种情况下,赵孝成王将重任赋予李牧。李牧到达前线后,按照实战需要设置机构和官吏,当地的田赋租税,都不上交中央,全部用于军费开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费有了保障, ... 措施也要跟上。李牧下令,修缮增加烽火台,派精兵守卫值更;完善情报网,拉长情报链,派出大量的情报人员,潜入敌境,多方搜集信息,打探情报。

  大凡良将,总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官兵关系融洽,士卒乐意用命;纪律严明,训练有方。李牧也是如此。他上马抓练兵,让士兵们苦练骑射战术;下马抓后勤,每天都要 ... 几头牛羊,犒劳将士,补充热量。由于措施得力,他很快就锻造出了一支士气高昂能征善战的铁军。

  铁军已经练成,那就抓紧建功立业吧。多打几仗,让大王看看,重用自己没有错误。就像巴顿将军对梅肯少将那番疾风暴雨式的训斥:“嘿,见鬼,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我提拔你当了将军,你就应该做个样子证明我没有提拔错!”

  可是李牧的做法恰恰相反。不但不肯主动出击,敌军来侵,也消极避战。他下过一道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命令:“匈奴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意思很明白,匈奴人一来,咱马上撤进城堡防守。谁敢贪图捕俘立功,妄开战端, ... 无赦,斩立决!

  一见匈奴骑兵的影子,李牧随即深沟高垒,坚守不出。自己不打,还不让下边的人打。老虎不发威,还真有人把它当病猫。这就是战术欺骗的效果。时间一长,匈奴人都不把他当回事,觉得他缺乏胆气,畏敌怯战。有些部下也愤愤不平。尽管李牧守边以后,赵国就没有过人员伤亡和牲畜损失,但这些风言风语,还是慢慢传到了赵孝成王耳边。他听了自然很生气。整天 ... 牛宰羊,靡费公帑,部队竟然这样无所作为,那养兵何用?他这样想是完全有理由的。要知道,当时长平之战早已过去,赵国损失惨重,实力大为削弱。财力绝对不允许他白养一支无用的军队。于是他立即派出使者,前去斥责李牧不该畏敌如虎,要求他果断采取措施,“证明我没有提拔错。”但是李牧呢,将在军,而君命有所不受。始终置若罔闻,油盐不进。

  赵孝成王火了。一道命令下来,撤去李牧的军职,将他的帅印另交他人。继任者当然知道李牧因何落职,自己又是如何拿到的军权。因此上任伊始,就积极采取行动,想证明大王提拔他没有提拔错:每逢匈奴入侵,他便整顿人马正面迎敌。结果几仗下来,一次都没占到便宜。人员伤亡,牲畜损失都还好说,关键是边境不安,百姓无法耕种放牧。仗只打一时,结束就结束;可农时一耽误就是一整年,下年的粮食计无所出,麻烦。

  记不清艾森豪威尔,还是麦克阿瑟说过:在军队内部,聪明而懒的人适合作司令官;聪明而勤快的人适合当参谋长;笨而懒的可以当士兵;又笨又勤快的人最危险,应该立即清除出军队。

  赵王大约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又请李牧出山。使者来了好几回,李牧都是闭门不出,口称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就任。这当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心理原因。三请三推,已经给足面子,赵孝成王不再演戏,强令李牧出征。李牧顺势提了条件:“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

  我出征,没问题;但是 ... 猪 ... 尾巴,各有各的 ... 法,我还得用从前的办法。同意咱就立即上马,不同意您另请高明。

  赵王还能说什么?准!李牧于是又来到雁门,按既定方针办,以守为主,从不言战。

  边帅贪功,妄启战衅,经常会成为国家之大祸。唐朝时期,这种现象甚为严重。李牧不是 ... 良冒功之辈,但也绝非碌碌无为。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良将的防守,从来都是等待出击的最佳时机。号令一出,地动山摇而血流成河,他不能不小心再小心,谨慎又谨慎。他虽然老是眯缝着眼睛,但却一直在观察寻找那个最合适的机会,闪电一击而功成名就。

  机会终于到了。而早已做好准备的人,当然不会放过。

  三军将士天天吃牛肉,自然渴望效命,以报厚恩。李牧等待的,就是这种精气神。他随即下令,精选战车一千三百乘,骑兵一万三千名,步兵五万,射手十万,统一编组,进行多兵种联合作战演习训练。眼看协同作战已经得心应手,随即部署致命一击:秋高马肥之际,他安排百姓出去放牧。随即代地的漫山遍野,风吹草低见牛羊。匈奴人得到线报,立即派出人马,准备前来揩油。这时李牧派出一支小部队迎敌,两军稍一接触,赵军随即败退而去,留下几千个百姓和牲畜,送给匈奴为俘虏。

  匈奴单于得到消息大喜过望。很久没能占到便宜,渴望难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立即提点大军,准备狠狠地捞一票。这个情报,很快就通过线报和烽火,传到了李牧的司令部。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上 ... 。李牧随即安排人马,在匈奴的进军道路上设下埋伏。等敌军的大部队赶到,他再指挥所部先采取守势,以消耗敌军,迟滞其进攻:战车正面迎战,步兵集团居中阻击,射手们配备强弓硬弩,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地朝他们飞去。

  经过顽强阻击,匈奴骑兵终于没能风卷残云。进攻受阻,他们士气大挫。正在这时,两翼和后面又发现敌情:赵军伏兵冲出阵地,加入战斗,包了匈奴人的饺子。

  刀光剑影, ... 声震天,旌旗蔽日,烟尘滚滚。这不是战斗,已经演变成对匈奴骑兵的简单屠 ... 。

  匈奴人终于体会到了刀锋穿越脖子的感受。那想必凉快:温度冰凉,速度奇快。还没感觉到疼痛,人头已经落地,甚至还有剩余的神智和力气大喊:“好刀,好刀!”一场血战,匈奴骑兵全军覆没,十多万人留在赵国的土地上,再也无法体验秋风纵马弯弓射雕的痛快。

  燕赵互掐

  李牧的第二个对手,也是赵国的近邻,北方的燕国。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其实大谬。完全应该换成这样的说法,相见不如怀念。在李牧的时代,这简直就是个绝对真理。赵与燕唇齿相依,理应协调立场,共抗强秦,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当然明白,也确实有好过,可是那种“好”,委实脆弱。

  长平之战,燕国没有提供一兵一卒、颗粮粒弹的援助,只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派栗腹送来五百金,给赵王治酒祝寿,聊示慰问。五百斤就五百斤吧,偏偏这个栗腹,回去竟然这样向燕王复命:“赵壮者皆死于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赵国刚刚损失四十五万大军,现在老的老,小的小,正好是进攻的时机。

  “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不顾其害。”栗腹就是这样的小人。芝麻大的利益被无端放大成山,而山大的危害则被缩小得纤毫不现。两国随即爆发了鄗代之战。这场战争中,赵军的主角儿是老将廉颇。他担任燕军主攻方向上的防御任务。李牧呢,扼守代地,牵制燕国的西路军,让其东西会师、合围邯郸的战役构想,始终只能停留在草图的虚线之上,无法变成现实。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倾秦指挥西路燕军,气势汹汹,兵临城下,李牧呢,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先采取守势。等燕军的锐气逐渐低落,他趁机带领主力,展开猛烈的反攻。骑兵、车兵、步兵和射手,彼此配合,互相协同,打得燕军溃不成军,主将倾秦也丢了性命。剩下的残兵败将见势不好,赶紧转身,没命地朝国内逃。作为主力的东路军,结局更惨:主将栗腹被斩,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鄗代之战,表面看是赵军完胜,其实是典型两败俱伤。从那以后,两国的和平益发脆弱。秦国再在旁边稍一煽风点火,兵火就会在燕赵之间熊熊燃起。

  没过多久,宿将廉颇因为受到排挤,不得不出走他国,赵国起用庞暖为将。消息传到燕国,丞相剧辛不觉轻蔑地一笑。怎么回事呢?这庞暖也是员老将,曾经与赵武灵王论兵,剧辛跟他是那时的老熟人,从来就没把他当回事过,于是就对燕王说:“庞暖易与耳”。庞暖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对付。燕王呢,正处心积虑,要报上回的一箭之仇,于是立即决定,派剧辛统兵出征。

  事实证明,“易与”的不是庞暖,而是剧辛自己。

  剧辛其实并非庸才。沙丘之乱后,他投奔燕昭王,与郭隗、乐毅、邹衍等人酬唱应和,燕国一时风雨激荡。李白的《行路难》中有这样的句子:“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其中的无限期许,溢于言表。

  打动李白的,大约是燕王对剧辛的礼遇。那么一个名满天下自负甚高的大诗人,却蹭顿一生,这样思考问题,也是人之常情。但实际上,剧辛并没有给燕国作出多少贡献。他最大的名气,似乎还是这次败仗。因为他不但葬送了自己,还捎带着害了两万多名燕军,那些活生生的士兵。

  以往合纵攻秦,都是一路向西,结果总是在天险函谷关受挫。庞暖决定,绕道蒲阪,也就是今天的山西永济西南,渡过黄河,迂回至函谷关后。这个行动出其不意,联军一路进展顺利,等吕不韦率领秦军主力赶来应战,联军已经推进到了蕞,就是今天陕西临潼的北部,秦国的都城咸阳,不过咫尺之遥。

  战火在国都门前燃烧,形势显然对秦军不利。五国合纵,楚考烈王为盟主,叫作“纵长”,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具体负责。黄歇也是楚军主帅。吕不韦仔细分析敌情,认为楚是大国,也是主盟国家。楚军远来,军士疲惫,战斗力不强,如果能首先击败楚军,联军必定不战自溃。于是,他派出精锐部队,准备连夜袭击楚营。楚军侦查到了这个动向,迅速报告黄歇。黄歇呢,作出了当时最最错误的决定:既不分兵御敌,也不通知盟军,而是连夜拔营,独自逃跑。

  消息传来,庞暖大惊。联军的士气立时崩溃,各国将军纷纷要求撤兵。形势已经逆转,庞暖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回国途中,他既不满于无功而返,又恼恨齐国的作壁上观,顺道攻占了齐国的饶安,也就是今天的河北盐山西南,为赵国夺取了一个出海口。

  最后一次合纵攻秦,虽然不了了之,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秦国很快就采取了报复行动,主要目标当然是行动最积极的赵。公元前241年,秦军兵分两路,计划南北夹攻邯郸。北路军由蒙骜指挥,攻打龙(今河北行唐)、孤(今河北行唐北部)、庆都(今河北行唐),切断邯郸与北方代地的联系,阻止李牧南下;南路军由秦王的弟弟,长安君成蛟指挥,计划从屯留(今山西屯留南)东出太行,直逼邯郸。因为成蛟曾经在赵国当过“质子”,对邯郸周围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非常熟悉。

  然而成蛟在屯留一带拥兵不前,北路的蒙骜遂呈孤军深入之势。庞暖立即组织人马,北上阻击。两军相遇时,蒙骜所部在曲逆(今河北顺平)西南的都山联营结寨。庞暖勘察过地形,命令部将扈辄道:“都山以北,尧山地势最高。登上尧山,都山便可一览无余。你迅速带领两万人马,攻占尧山!”

  扈辄接过将令,随即带领所部向尧山进发。这样的地势,秦军当然不会放弃,他们已经在山上扎下脚跟。扈辄到达后,立即组织攻击,经过苦战,将尧山拿下。蒙骜一听,赶紧派张唐带领大军,前来争夺。这时,庞暖也赶来增援,两军随即在山下展开激战。扈辄居高临下,在山上举红旗为号,张唐往东,红旗东指,张唐往西,红旗西指,张唐始终冲不出赵军的包围。正狼狈着呢,庞暖又在战马上高声宣布:“赵王有令,谁能砍下张唐的人头,封百里之地!”

  仗打到现在,长安君成蛟那边依然毫无动静。他当然不会有动静。一旦有动静,也只能是对秦军的当头棒喝:他后来占据屯留,叛秦降赵,被秦军剿灭。当然,当时的蒙骜还不可能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形势不对,随即退兵而去。经过太行山密林时遭遇埋伏,蒙骜被乱箭穿心,不治而死。

  蒙骜领兵以后,每年都有担任主将出征的纪录,先后攻占过七十多座城池,是秦军的名将。不仅如此,他的儿子蒙武,孙子蒙恬,都曾身披秦军战袍,立下汗马功劳。他的死,是对秦国的一大打击;赵国因此也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李牧的故事里,怎么突然 ... 来一个庞暖?这可不是我的错。历史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事足以说明,李牧尽管身负兵韬将略,但在赵国却并不受重视。具体情形,后面再说。

  赵国虽然实力不断削弱,但秦国还是没办法一口吞掉。怎么办呢?既然不能老虎吃天,那就慢慢分化瓦解,把重任交给赵国背后的燕。两下一密谋,所谓的友好随即达成,标志便是燕国送太子丹到秦国当“质子”,秦国则打算派张唐相燕。如果秦燕就此结好,赵国必然会成为风箱中的老鼠。因为秦国丞相吕不韦,对赵国的河间一带,念念不忘。河间本来都是赵国的领土,现在有部分已经成为吕不韦的封地。人心总是没有满足。既得陇,复望蜀。吕不韦还想继续用兵,好拓广自留地。

  消息传开,赵国十分紧张。好在张唐不敢赴任,一直推脱。理由很简单:他的人头,值赵国的百里之地。而要去燕国赴任,飞机肯定没得坐,必须经过赵国。他可没有多余的脑袋,好给人拿去换封地。当时交通网络之简陋,现代人无法想象,能跑马车的路很少。没有赵国的放行,张唐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燕国。秦朝统一六国后,之所以马上就要动工修建当时的高速公路秦驰道,原因正在于此。

  张唐不肯动身,吕不韦也没办法。总不能绑着送去吧。回到府中,他还是愁眉不展。这时,门客甘罗自告奋勇,愿意去说服张唐。甘罗的祖父甘茂曾经相秦,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后来受人排挤,不得不到魏国栖身,最终客死他乡。他这一去不要紧,家道就此中落,甘罗这才投奔了吕不韦。

  当时甘罗只有十二岁,所以吕不韦的反应很不以为然。甘罗说:“从前项橐七岁就做了孔子的老师,我已经十二岁了,您就不能让我试试吗?”

  项橐是谁?就是那个带着小伙伴在地上用泥巴垒城墙,孔子的车子过来,他们也不肯相让的小孩子。子路理直气壮地问他:“是车躲人,还是人躲车?”项橐呢,则胸有成竹地反问道:“是车让城,还是城让车?”孔子闻听大为惊奇,随即拜他为师。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

  张唐对甘罗的出现,也没当回事。甘罗早有对策,立即先声夺人,说:“我是来给您吊丧的!”张唐懵了,细问究竟,甘罗说:“您的功劳,比武安君白起如何?”张唐说:“武安君东威燕赵,南破强楚,我哪里比得上!”甘罗又问:“应侯范雎和文信侯吕不韦,谁在大王跟前更加得宠?”张唐说:“当然是文信侯。”甘罗说:“武安君那么大的功劳,只因反对应侯攻打赵国,被赶出咸阳,赐死于杜邮。您功劳不如武安君,却敢违抗文信侯的调遣,死期还能远吗?”

  张唐闻听,后背一阵发凉。既然不去也要死,那还不如去,也许还能拣条小命。甘罗说服了张唐,又向吕不韦 ... ,先去赵国为张唐扫清道路。赵王说:“秦国难道没有人了吗,派你一个小孩子来?”甘罗不慌不忙地说:“秦王都是按照臣下才能的大小,来安排各自的差事。他觉得这件小事不怎么重要,所以就派了我来!”赵王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就问:“那你来赵国,是为了什么事情?”甘罗说:“燕国太子丹到秦国当质子,张唐即将赴燕当相国,想必大王您已经知道了吧?”赵王说:“听说了。”甘罗说:“这说明,秦国和燕国即将结盟,彼此互不欺骗。果真这样,大王您不就危险了吗?”赵王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甘罗说:“好办。文信侯无非是想要河间的那五座城,以扩大封地。如果您能把它们献给秦国,文信侯达到目的,我回去就可以劝他,取消张唐的使命,不再跟燕国结盟。这样您如果出兵攻燕,我们决不干涉。以赵国的强大,攻打燕国,还有不胜利的吗?您有多大的损失,不能从燕国讨回来呢?”

  甘罗真是个大忽悠。春秋战国时期,这样的忽悠多如牛毛,但甘罗绝对是一流水平。结果赵王还真听了进去,立即将河间五城的地图、户籍交给甘罗,然后安排李牧,集结人马,准备攻燕。

  赵国攻燕,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比如复仇。鄗代之战,赵军虽然大胜,但当时的情形,不容赵军主力长期在燕国腹地逗留,所以只得接受燕国的和议请求。可没过几年,廉颇一走,燕国又妄动兵戈。尽管最终还是没能得逞,但这事本身却足以说明,燕赵两国已经反目成仇,即便暂时维持和局,也只是面和心不合。所以对赵而言,既然已经暂时稳住秦,堤内损失堤外补,跟燕国算算老账,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还真不是。

  赵国此举是典型的火中取栗。其实他们两国谁先动的手,或者谁先打的歪主意,并不重要。这个问题,就跟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根本掰扯不清。春秋无义战,战国更是如此。每一场战争,都是某一方的崛起宣言,与正义无关。从实际结果来说,燕赵火并,谁胜都是失败,唯一的赢家只能是秦。

  赵王下令,把其中的十一座,分给了秦国。

  却说甘罗,鼓舌摇唇之间,就获得了河间五城,以及上谷附近的十一座城。赵国劳师远征,所得也不过十九座燕国城邑,减去白送给秦国的五座,数目只有十五。而秦国呢,成本几乎是零,顶多付点甘罗的差旅费,绝对数目却比赵国还多一座。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这样便宜的买卖!秦王大喜,立即封甘罗为上卿,并且把过去甘茂的田宅,转赐给他。因为上卿的地位很高,接近丞相,所以民间就有了“甘罗十二为宰相”的说法。应该承认,这个说法略有夸大,但并未变形。

  宇宙万物,能量守恒。甘罗的爵禄绝非凭空所得。秦国的利润,在赵国都是成本。而其恶果,很快就能看得见,摸得着。

  宜安之战

  公元前236年,赵国和燕国又掐了一架。赵国刚刚占了点小便宜,大战尚未爆发,黑压压的秦军,已经开近了赵国的国门。

  此时的秦国,政局已经天翻地覆。秦王嬴政 ... 死嫪毐,安定了后宫;驱逐吕不韦,收回了相权。彻底收回权柄的他,正处于现在公文里常说的“内强素质、外树形象”的时期,决心先拿下实力最强、让秦兵屡次受挫的赵。

  一句话,给你点颜色瞧瞧。

  秦国此次出兵,有个冠冕堂皇的旗号:援救燕国。然而他们的进攻时间,却把握得相当精准而且微妙:

  庞暖指挥大军刚刚打赵燕边境,也就是今天的河北顺平境内,秦将王翦和杨端和所部,分别从上党出兵,攻陷了阏与(今山西和顺)、橑阳(今山西左权);庞暖推进到燕国的狸(今河北任丘东北)时,樊于期指挥所部从南阳(今河南修武)出发,拿下了赵国河间六城(黄河与济水之间);等庞暖攻克阳城(今河北保定西南),三支秦军已经胜利会师,在邺城以及安阳(今河南安阳西南)的城头,插上了秦军的军旗。

  且慢。邺城不是魏国的领土么?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邺城本来姓魏不假,但当时魏国不断被秦蚕食,领土遭腰斩,国已不国。无奈之下,魏国这才将孤悬在外无法固守的邺城,赠送与赵,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赵军主力皆在庞暖麾下。当信史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大营,庞暖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十分震惊。秦军动作如此之快,势头如此之猛,实在出乎意料。大军出征,部队集结,粮草前运,都需要相当的时间,会留下很多的痕迹,而赵军竟然浑然不觉。

  来不及多想,庞暖立即下令,全军掉头,对燕军设置好警戒,迅速回师,保卫祖国。

  赵国和燕国掐了一顿,虽然获得了北方边境的几座城池,却丢失了南方、西方的大片领土,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绝对是个赔本买卖。赵国的领土进一步萎缩,亡国的阴影越来越清晰。赵悼襄王又气又急,抑郁而终;主帅庞暖年事已高,再加上一路鞍马劳顿,疲惫不堪,积劳成疾,也在大敌当前的关键时刻,撒手西归。

  当时秦军出动三十万大军,一路猛攻;赵国组织二十万人马,节节抵抗。秦军人多势众,但远来疲惫;赵军人数略逊,却有地利之便。两军势均力敌,只好隔着太行山与漳河水对峙。

  这当然不是秦王嬴政想要的结果。这是拨开吕不韦阴影以来的第一仗,他必须要打好打顺打出自己的威风。于是传令前线整顿部队,裁减无功将佐与老弱士卒,保留十万到十五万人,王翦、樊于期、杨端和三将合军,以樊于期为主帅,以期给赵军致命一击。

  樊于期接到命令,随即整顿人马,调整部署。这次部署调整,整整费时一年,可见嬴政志在必得,樊于期也是摩拳擦掌。一切准备完毕,公元前234年,樊于期突然带领主力,向东迂回百余公里,绕过赵军的防守,从下游渡过漳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锋直指平阳。

  平阳古城,就在今天的河北临漳以西二十五里处。赵军主力都在太行山——漳河一线与秦军对峙,这里不是防御重点,兵力自然空虚。秦军以铁锤砸鸡蛋的态势,迅速拿下,然后继续推进,威胁武城,也就是今天山东武城县的西部。

  一旦武城失守,赵国的南长城将彻底失去意义,邯郸将直接暴露在秦军的火力之下,国本动摇。

  南长城值得单独说说。而要说起它,又离不开当时的交通条件。当时的道路,以都邑为中心向外辐射,各个都邑之间的连线,就是交通干道。道路之外,可以想象,森林更加茂密,山势更加高峻,河流更加湍急。离开那几条可怜的大动脉,真是欲渡黄河冰塞川、欲登太行雪满山,绝对的寸步难移。若非如此,张唐怎么敢于拂吕不韦的面子,不去燕国赴任,而东方六国合纵攻秦,又一定要碰函谷关之壁。

  赵国的南长城,修筑于赵肃侯时期,是赵武灵王父辈的政绩。它修筑于漳河北岸,具 ... 置已经难于考证,有说法认为,它从今天的河北武安县西南,经磁县,到今天的肥乡县南部。苏秦游说赵肃侯修筑南长城,主要目的,无非是要拱卫洛阳通往邯郸的南北交通线。一旦南长城不保,秦军的滚滚洪流,便可一路向北。

  正因为如此,扈辄立即带领主力,前来堵截。秦赵两军在平阳一带展开激战。结果一战下来,扈辄阵亡,麾下近十万将士被消灭。消息传到邯郸,赵国举国震惊。

  这时的赵王名叫赵迁。他就是那个 ... 。他母亲生前干过娱乐业或者服务业,是“娼”,有据可查。扈辄所部,是赵军仅存的一点主力,好不容易才拼凑出来的。如今扈辄自己阵亡不说,还把麾下将士一起带入阴曹地府,赵国的江山,何人可佑?这时,有人提起李牧,这个混账赵迁在声色犬马之余,终于想起来北方边境还有这么一座活长城,随即下诏,让他即刻带领主力,星夜兼程,迅速南下,抵挡秦兵。

  长平之战不用他,还好理解,当时他尚年轻,资历官阶都不够;但是廉颇出走之后,还不用他,而用了跟廉颇年岁接近的老将庞暖,何故?用庞暖就用庞暖吧,他是合纵家,自然能说会道,口才肯定比李牧好,更能推销自己;可庞暖病死,还不用李牧,却用庞暖的副将扈辄临时顶替,怎么地也说不过去。

  扈辄哪一点比李牧强?

  无人可以回答。

  就连司马迁,也把李牧记载在《廉颇蔺相如列传》之中。

  可能你会说,北部边境也很重要啊。没错,边疆当然重要。就像现在的干部,上来叫提拔,下去是重用,两片嘴唇随便摇,随便你怎么说;可是边防再重要,能比得上位居中央、指挥全局么?

  朝廷重视不重视,已经没有机会争论。李牧立即点齐主力,挥师南下,紧急灭火。

  李牧所部精锐,是赵军最后的种子,是其血本所在。他们在对胡人的作战中,夺取了大量的战马,因而机动性很强。主帅一声令下,三军将士随即披挂整齐,扬鞭纵马,向南疾驰。马蹄溅起滚滚烟尘,上冲至天,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秦赵两军在宜安附近相遇展开对峙。宜安在哪里?就在今天河北藁城西南二十五里处。《舆地记》称,“宜安城,李牧所筑。旁有土山,冈阜崛起,又有高台数仞,俗犹呼为李牧垒。”

  秦军远来,利在速战。劳师远征,夜长梦多。就像平津战役时,傅作义将军对西援绥远的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的交待:“快去,快打,快回。”樊于期也希望这样给秦王交卷。李牧呢,上任伊始,似乎也应该来个短平快,抓个涨停板,给赵迁看看。然而这不是李牧的脾气。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

  一个字,守。

  李牧传令,筑垒布阵,坚守不出。宜安城就是那种情境下的产物。筑好营垒,安排好强弓硬弩射住敌阵,全军将士随即以此为依托,像在代地那样,每日操练不止。至于科目,也没有新鲜的,还是老一套,骑马射箭,冲锋布阵。

  樊于期多次挑战,李牧只是一个臭不理。樊于期立即意识到,李牧要采取长平之战中廉颇对付王龁的手段。这一下,他皱了眉头。秦军再厉害,总得在交锋中摧毁敌人;赵军老是不接招,他又有什么办法!

  有了。你学廉颇,那我就学白起。诱敌出击。

  樊于期亲自带领精锐,猛攻肥下。这个地方离宜安不远。今天藁城西部七里处的肥垒城,就是当初的战场。赵军在这里,驻有人马。

  肥下不是司令部,自然兵力不多。在樊于期的猛烈攻击下,损失惨重,防线岌岌可危。守将派出的求救使者,首尾相接,络绎不绝。但是李牧坚决不为所动。友军苦战,而我们整日里好吃好喝,光说不练,时间一长,将士们都有点吃不住劲。将军赵葱是赵国的宗室。他首先看不过去,出面建议,立即救援肥下,他愿意领兵出征。李牧看了赵葱一眼,说:“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兵家所忌!”

  《孙子兵法》里说得很清楚:“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赵迁从邯郸得知消息,也派使者催促,希望李牧一剑封喉,一招制敌。李牧看樊于期已经攻击多日,差不多已经到了火候,这才下令升帐,召集部将,发布将令。

  然而李牧的第一道命令,又让将军面面相觑。不是救援肥下,而是袭击秦军大营。

  大帐里一直鸦雀无声。李牧的嘴角微微一动,随即把微笑掐灭,说:“秦军久攻肥下,大营必定空虚。此去进攻,必能一战而克!”

  李牧接着发布第二道命令:派出少量人马,向左右发展,保障侧翼;等拿下秦军大营,主力随即兵分三路,中路迎敌,左右两翼埋伏,等待命令出击,夹攻秦军。

  一切果然都在李牧的妙算之中。赵军多日不出,秦军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李牧的铁骑,会突然出现在眼前。等他们反应过来,前沿阵地已经失守,他们已经失去了展开反击的最佳时机。很快,秦军的大营上空,就飘扬起了李牧的帅旗。

  消息传到肥下,樊于期大惊失色。粮草辎重,全部积存在那里,如今早已归了李牧。远离后方作战,一旦没了军粮,他这十几万人就是去偷去抢,也找不到那么多食物。活命都成问题,还打什么仗!

  来不及多说,樊于期立即带领部队,回援大营。没别的办法,只有趁赵军立足未稳,迅速攻击,或许还能逆转战局。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李牧麾下的士兵,休养生息了那么多天,就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旦松开弓弦,哪里还有回旋余地!中军先是弓箭,远距离解决一批秦军;骑兵和车兵接着引导步兵,发起反冲击。樊于期遭到突然打击,正不知所措的功夫,左右两翼又出现敌情。

  战局发展到这里,结果已经没了任何悬念。

  秦军很快就溃不成军。樊于期看势不好,在侍卫的掩护下,抛下部队,匆匆化妆逃跑;群龙无首,剩下的秦军只能任人宰割。经过激战,赵军歼灭秦军超过十万。

  这是战国后期规模最大的一次歼灭战。也是扇在嬴政脸上最清脆的一记耳光。樊于期遭此大败,不敢回国,只好一路向北,逃到燕国栖身。他的结局,想必大家都已知道:脑袋成了荆轲刺秦时的见面礼。

  也有典籍记载,当时的秦将名叫“桓齮”。但是多数学者认为,这其中的“桓齮”就是樊于期。之所以叫法不同,是因为各国的口音差别很大,以讹传讹,弄真成假。而且从那之后,史书中再也找不到“桓齮”的痕迹,樊于期的名字,又不见之前的任何典籍。一个事迹上不了典籍的将军,很难想象会有那么值钱的脑袋。

  当然,也有人表示反对。他们认为,打了败仗,秦王未必会那么恨他,一定要他的脑袋。持这种观点的人,只见典籍与字迹,却没看见人情。如果考虑到这是嬴政亲政以来对赵国的第一仗,如果考虑到此前秦军虽然也打过败仗,但几乎没有全军被歼灭的先例——崤之战年岁久远,暂且不提。包括六国合纵攻秦的时候。而这一次,秦军几乎是全军覆没,嬴政的暴怒,完全可以理解。

  还有一个细节不容忽略。那就是此役秦王不仅抛弃了名不见经传的杨端和,还抛弃了宿将王翦,而命令樊于期为主将。对他的期望之高,由此可见一般。期望越高,失望越强。极度失望之下面子受损,按照嬴政的性格, ... 个把将军昭示天下挽回颜面,完全是顺理成章。这一点,想必樊于期认识得更为清楚——有几个高官,能不清楚顶头上司主要领导的脾气?如果他当真不清楚,那么有一句现在八零后的职场政治规则,可以奉送于他:埋头苦干,死得难看。

  秦国一直是法家治国,施行严刑峻法。按照秦律,“败军之将且投敌者,命曰国贼,身戮家残,去其籍,发其坟墓,男女公于官”。不但要抄家,籍没资产,男女人等沦落为国家的奴隶,还要发掘祖坟。嬴政做了这一切,还不解气,于是悬赏“金千斤、臣万家”,就是用千金加万户侯的代价,以求樊于期的项上人头。由此可以想象,这场战役对秦国的打击之大,嬴政所挨的耳光之响亮。

  亲者痛仇者快,反之亦然。消息传开,整个赵国为之沸腾。自从长平之战以来,赵军屡战屡败,丢人失地,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赵迁呢,自然也是大喜过望。兴头上,他对李牧说:“你就是寡人的白起!”随即封他为武安君,封地就在今天的河北武安县。

  从那一天起,李牧正式成为赵国的全军统帅。

  赵迁封李牧为武安君,粗听起来是无上的荣誉,但事后回想,却有一语成谶的意味。阴影也许就在那一刻,开始在李牧的头顶慢慢生成聚集。

  韩非遇难

  宜安之战后,秦国不甘心失败,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33年,再度攻击赵国的战略要地番吾——今天河北平山东南二十五里的番吾城。这一次,李牧还是没给他们好脸色,干净彻底地粉碎了秦军的攻势。

  接连遭遇两次打击,嬴政不得不调整战略部署。他明白,赵国虽然实力不断削弱,但秦国还是无法一口吞下。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心逐步推进,先灭韩国。

  韩国是战国七雄中实力最弱的国家。秦国这样做,完全是拣软柿子捏。韩王安一听,更加不安。因为实力弱,他对秦国一直恭恭敬敬,小心伺候,没想到还是会成为瞄准镜中的目标。怎么办呢?既然兵将不行,不能来武的,那就来文的。派公子韩非出使秦国,劝说秦王掉转枪口,还是对准赵国。

  典型的以邻为壑。

  请注意,韩非是完完全全的贵胄子弟。可人家虽然出身高干之家,却既不仗势欺人,也非不学无术。《韩非子》现存五十五篇,十多万字,不能说字字珠玑,但是确有真知灼见。很多寓言故事和成语,都出自这本书,比如“自相矛盾”、“讳疾忌医”、“老马识途”、“守株待兔”、“滥竽充数”等等。韩非不但能写文章,还深通治国方略。只是他多次给韩王提建议,韩王总是不予采纳。否则,韩国又何以沦落至此,任人宰割。

  哎呀,我要是能见到这个人,跟他交往,死而无憾!

  这样的超级粉丝,搁在今天也算是骨灰级了吧。

  秦王对韩非如此推崇备至,仰慕已极,等见了韩非,自然礼遇甚厚。韩非趁机贩卖自己的理论,劝说秦王,放韩国一马。他说:“今释赵之患,而灭内臣之韩,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意思是说,韩国一直臣服于秦,就像秦国的内臣一样。现在您不去攻打赵国,却要灭韩,天下人岂不是都明白了必须要跟赵国合纵,对付秦国的道理了吗?

  韩非这话并非没有道理。然而,他却没能忽悠住秦王。为什么呢?《韩非子》中的一个故事,正好可以作为原因的解释。原文不长,抄录如下:

  宋人有沽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县帜甚高,著然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闾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怀钱挈壶瓮而往沽,而狗迓而龁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

  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怀其术而欲以明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

  什么意思呢?宋国有个卖酒的,买卖公平,态度恭敬,酒很香醇,酒旗也挂得很高,但就是没人来买,时间一长,酒都酸了。店家百思不得其解,就向住在同一条里巷的老人杨倩请教。杨倩说:“你的狗是不是很凶?” 卖酒的说:“狗凶,跟酒卖不出去有什么关系呢?”杨倩说:“人们害怕狗呀!人家打发小孩,揣上钱拿着壶前去打酒,但你的狗窜出来咬人,谁还敢来买?这就是你的酒白白酸掉卖不出去的原因”。

  国家也有这样的恶狗。才智之士身怀满腹经纶,想要禀陈大国的君王,使其能够明白治国方略,可有些大臣却像恶狗一样窜出来咬人。这就是国君受到蒙蔽和挟制,能人得不到重用的原因。

  如果换作这则故事中的说法,秦王身边还真有狗。它不是别人,正是韩非的师兄弟李斯。当时他在秦王跟前非常得宠。

  李斯和韩非都出自荀子门下。论文章,李斯的《谏逐客书》虽然声名远播,现在各种选本里还能读到,但他依然远远不是韩非的对手。不说文人相轻自古已然,因为他们俩虽然都能写,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文人;只说同行是冤家。过去秦王对韩非的那一番感慨,想必让李斯心惊肉跳。后妃争宠世人皆知,大臣争宠也是古已有斯。李斯此人,也不能免俗。

  秦王如此推崇韩非,如果再听从韩非的计谋,让韩非得了势,今后还有他李斯的活动空间吗?

  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李斯立即跟秦王上眼药:“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韩非到底是韩国公子,说一千道一万,他心里肯定向着韩国,而不会考虑秦国的根本利益。这是人之常情。

  不是同行,断断想不出如此直接而又如此恶毒的主意。国君要 ... 个人,那还不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而秦王终究爱惜韩非之才,并没有立即动手。

  事有凑巧。头几年,楚国等四个国家旧事重提,又想合纵攻秦。这时姚贾挺身而出,要求前去游说四国,让他们放弃计划。所谓“上兵伐谋”。秦王批准了姚贾的行动,并且“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舞以其剑”。给他百车千金不说,还把自己的宝剑和衣冠赐给姚贾使用。这种礼遇极为少见。姚贾呢,也不辱使命。出使三年,大有成效。回国之后,秦王拜他为上卿,赐食邑千户。

  韩非对此大不以为然,立即提出异议。理由有二。第一,姚贾假公济私,他“以王之权,国之宜,外自交于诸侯”。就是说,他利用大王的权力,国家的财富,自己结交诸侯。第二,姚贾出身卑微,是“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这其中的“梁”,便是《孟子见梁惠王》中的“梁”,指魏国。因为魏国以大梁为都。就是说,姚贾是看大门的儿子,父亲跟候赢差不多,赵国所以撵走了他。韩非认为,重赏这种人不利于“厉群臣”,不能在大臣中间起到正面表率作用。

  英雄不问出身。但是不能单纯埋怨韩非也搞“血统论”。当时人们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当然现在也差不多。出身卑微者,很少能得到社会的承认。越穷越光荣的扭曲时代,早已成为历史。我们正瘸着一条腿,蹦跶在另外的极端之上。

  秦王一听有理,立即召来姚贾当面对质。结果呢,姚贾对答如流,理直气壮。他说:“没错,我确实把大量的财宝送给了四国的国君,跟他们关系很密切。可这都是为了秦国的利益。如果我有私心,目的是自交,那何必还要回来?我出身也确实卑微,可是姜太公、管仲、百里奚这些先哲,出身低贱或者名声不好,又何曾妨碍他们效忠明主?”

  这三个人的履历上,确实都有污点。姜太公出身倒是高贵,但到他那时候,早已家道中落,所以他年轻时当过 ... 牛卖肉的屠夫,也开过酒店;管仲和鲍叔牙合作做生意时,每次分成都拿大头不说,参军打了三次仗,还 ... 都当逃兵;百里奚生活无着,到处流浪,被晋军俘虏后成了奴隶,秦国是用五张羊皮把他赎回来的。

  秦王闻听,想起李斯的话,对韩非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立即下令,逮捕韩非,下狱问罪。

  提起秦国,都说是暴秦。秦国也确实暴,被捕者没有上诉的权利,只能听天由命。这时的韩非,多么希望李斯同学,能伸出援助之手,帮他给秦王递个话,辩解两句。李斯同学也确实伸出了手,只是递过来的是毒药。

  韩非无奈,只好服毒 ... 。

  李斯文章写得不错,书法也有贡献。小篆就是他整理而成的。他是楚国上蔡人,故地在今天的河南上蔡,艾滋病之乡的西南。上蔡县城西南五公里处有李斯楼村,村人都姓李,自认为是李斯的后代。当地村民至今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清明祭奠时,不在坟顶放置祭物,比如用圆形土块压住几张纸钱等等,因为李斯死时头已被砍掉,这是桩冤案。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在李斯楼的东南,蔡国古城的西南部,有个巨大的土丘,那就是李斯墓。该同学算计韩非同学如此缜密,最终自己也不免身死族灭。临刑之前,他对二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牵着黄狗,从上蔡东门出去追野兔,那种日子当然轻松潇洒,但问题在于,他念起其好的时机不对。想当初他谗害同学时,担任秦相在朝堂上议论风生时,又何尝想起过东门逐兔之乐? 总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想起人生最根本的东西。可彼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唐人**为李斯墓题过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上蔡东门狡兔肥,李斯何事忘南归?功成不解谋身退,直待咸阳血染衣。

  只是不知道假如李斯九泉之下再见故人韩非,将会作何感想。

  缓冲消失

  尽管秦王将韩非下狱,但却在实际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从公元前233年直到公元前230年,秦国一直没对韩国采取行动。因为秦军惦记的,依然是赵。

  公元前233年,秦军进攻番吾,遭遇挫折;次年,他们经过精心准备,增派人马,兵分两路,想把邯郸作成夹心饼干。秦军主力从太原进兵井陉,攻克番吾,准备向邯郸以北攻击前进;另外一路人马从邺城和安阳出发,攻击邯郸南部。

  一句话,钳形攻势,两面夹击。

  李牧面对作战地图,很快就有了战役构想:南路有漳河以及南长城为依托,急切之间,秦军难以拿下。于是他命令司马尚指挥所部,配置于邯郸以南,迟滞秦军;自己带领主力迅速北上,迎战河东之敌。破敌之后,再挥师南下,合击南线秦军。

  李牧所部的代地边防军,最大的特点,就是机动性强。主帅一声号令,全军随即拔营起寨,向北而去。两军在番吾附近再度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主帅没有将令,赵军阵型纹丝不动。对面的秦军一看见李牧的旗号,心里已经怯了三分。等正式接战,赵军噼里啪啦一顿猛揍,很快就将秦军打得晕头转向。

  大军搏击就像勇士拔河,一方略一松懈,就有可能演变成彻底的溃退。当时的秦军,情形略略如此。他们丢盔卸甲,狼狈逃窜。李牧看看他们短期内已经没有再度组织进攻的能力,立即转身,向**进。

  从那以后的三年里,秦军再也没有染指过赵国。秦王的注意力,已经牢牢地聚焦在韩国的版图之上。

  这时的秦王嬴政,已经把局势看得越来越清楚。他打定主意要灭掉六国,平定天下。他的一系列举动,引起世人的广泛关注,大梁人尉缭也前来投奔效力。他建议秦王,不要吝惜财物,要收买各国的豪臣,搞乱六国的内政。这样,不过花费三十万金,就让他们不战自溃。

  嬴政闻听大喜,立即拜尉缭为国尉,给予他饮食服饰和自己同等的最高规格礼遇,全盘接受其建议。

  尉缭这个名字,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尽管对他本人,以及大名鼎鼎的《尉缭子》未必了解。他的名字叫“缭”,姓氏已经失传。尉缭中的“尉”,来自于他的官职国尉。因为《尉缭子》中的近万言、二十四篇文章,尉缭当之无愧地跻身于知名 ... 理论家的行列;因为对秦王的那番建议,他又成了秦国的情报兼特务机关首脑。

  著名导演黑泽明有部作品《影子武士》,也叫《影武者》,说的是武田信玄战死之后,秘不发丧,临时找了个替身,以信玄的面目继续活跃在当时日本的 ... 舞台上。通俗地说,就是替身。二战期间,在蒙哥马利身上也运用过。而这个战术的版权,也许应该归入尉缭的名下。

  当时天下人无不痛恨秦王。因此他的安保任务,相当繁重。众所周知,张良是最积极的刺客之一。他从沧海君那里请来一位大力士,能舞动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锤,准备刺 ... 秦王。等秦王的车驾巡游到博浪沙,刺客突然发现,有两辆完全相同的车驾,他根本分不清秦王到底乘坐哪辆,刺 ... 行动因此失败。力士身材高大,立即被拿住 ... 掉;张良貌不惊人,身材普通,融入人群就像水滴入海,这才拣回一条性命,成就了刘邦的天下。

  让副车跟秦王的车驾完全相同,以掩人耳目迷惑刺客,就是尉缭的主意。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个类似的事件,然而那只是临机一动的产物,并非事先有意识的精心策划,因此不会对尉缭的版权构成威胁。

  这事发生在公元前592年,齐晋的鞍之战中。晋军司马韩厥亲自驾车,跟在齐倾公身后紧追不舍。当时邴夏是“司机”,叫御者,为齐倾公驾车;逢丑父是车右,作战护卫。邴夏一边驾车一边回头,见始终甩不掉韩厥,就大声喊道:“射中间的那个人!他是个君子!”齐倾公说:“明明知道人家是君子还要射他,这不符合礼仪!”于是他们连续放箭,射死了韩厥身边的两个人,就是车右和本来的御者。这时,晋军有个大夫车子坏掉,要搭乘韩厥的车,韩厥就用胳膊把他推到身后,然后弯腰放稳车右的尸体。趁这个功夫,前面的逢丑父和齐倾公交换了位置。

  需要指出的是,韩厥就是韩国国王的始祖。尽管俘虏的是逢丑父,依然是大功一件,因此回国之后受到很重的封赏。这个封赏,奠定了韩国开国的基础。

  放下春秋,回过头来再说战国。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尉缭的这个反间计,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当然,那些接受了钱财的豪臣,未必一定都是贪利之辈。李斯说得很明白:“不从者,利剑刺之。”秦国以实力为后盾,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愿意要那样,你自己掂量。

  最终强力推动统一进程的,自然主要靠大棒。现在想想,尉缭应该是个充满矛盾的人物。他在书中说:“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 ... 无罪之人。夫 ... 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秦国东并六国,很难匹配这样的标准,然而尉缭却甘愿辅佐秦王,达成目标。

  第一个被秦国吞并的,就是韩厥的子孙。韩非死后,韩王安的心越发惴惴不安,不知道哪一天会是尽头。公元前232年,秦军伐赵,又被李牧拒之门外。韩王安审时度势,决定争取主动,于是献出南阳,以求苟延残喘。不战而得,这样的便宜当然得要。秦王赶紧命令一个叫腾的人,前去接受。这个人后来被任命为内史,所以被称为内史腾。

  内史腾青史留名,主要得益于两件事。一是公元前230年,他奉命起兵伐韩,没过多久,就占领了韩国的全部领土,俘虏了韩王安,灭了韩国,秦国设置颖川郡,管理新得到的河南中部和西部;二是他治理南郡时,发布的两则著名文告。

  当年白起攻楚,拿下了郢都,秦国遂在刚刚夺来的土地上设置南郡,治所就在郢。作为曾经的楚都,这里的楚人自然不甘心就此覆灭,反秦活动一直没有停息。这种局面,对秦国下一步的灭楚计划大为不利。于是灭韩之后,秦王命令内史腾镇守南郡,希望将这里打造成铁板一块,成为攻楚的前进基地。内史腾到任之后,发布一道文告到县乡,申明法律;不久又发布一道文书,申明为吏之道。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在一个叫喜的秦人墓中,发掘出了这两则文告。它们富有哲理,言之有据,可见内史腾此人,确有治国才能,秦王用他没有用错。

   ... 他 ...

  韩国一灭,秦赵两国之间,没了丝毫的缓冲,进一步的冲突在所难免。

  宜安之战后,赵国虽然三战三胜,但 ... 敌一千,自伤八百,赵军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重。尽管秦军的损失更大,但秦国地广人众,完全可以消化;而赵国呢,国土不断缩小、人口逐年递减,难以负担连年征战的高昂成本。偏偏在这个时候,上帝又跟它过不去。

  公元前231年,代地发生八级以上大地震,土地开裂出一道深沟,东西宽达一百三十步。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大半坍塌,百姓死伤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内忧外患,赵国无力赈灾,又不可能争取到国际援助,一时间哀鸿遍野,民怨沸腾。

  公元前243年十月,秦国发生蝗灾,乌压压的蝗虫遮天蔽日,瘟疫流行,死者甚众;

  公元前240年,天有彗星先出东方,现北方,五月又在西方出现。卜者认为,这昭示西方将有大将死。果然,不久之后,秦国名将蒙骜战死;

  公元前239年,秦国连续发生大灾,大批百姓逃出关中求食;

  公元前238年,秦国四月飞霜,气温骤降,冻死百姓庄稼无数。

  然而当时的秦国,基本可当地大物博这个词汇。这些灾害他们完全能够承受,大不了通过战争的方式,转嫁到六国头上。但对于当时的赵国而言,却是屋漏偏遇连阴雨,无法支撑。秦国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趁机出兵,力叩赵国之门。

  这一次秦国做了更加充分的战前准备,兵力也远远超过以往。他们兵分三路,西路由主帅王翦率二十万主力,出上党,寻求与驻扎在井陉关的李牧主力决战;南路由杨端和率军十万,出河内,攻击赵南长城,威胁邯郸南部;北路由大将李信与羌瘣率军十万,出太原,攻击代地,牵制赵国的边防骑兵,使他们无法分身,南下救援李牧。

  请注意,指挥北路秦军的李信,是名将李广的祖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李牧的顽强阻击下,王翦一时占不到便宜,只好加紧施行“盘外招”。

  下棋的朋友都知道“盘外招”。比如韩国围棋皇帝曹薰铉九段,棋厉害,盘外招也厉害。干嘛呢?唱小曲。形势大好或者形势不好,都唱。越激烈声音越高。第5届东洋证券杯决赛,日本棋手依田纪基九段不堪忍受,戴耳塞上阵,以示 ... ,结果还是败下阵来。依田纪基自己,也不是没有盘外招。他的法宝,是把棋子拍得震天响,甚至有时拍碎。刚开始李昌镐老是输给他,据说与此不无关系。李昌镐棋好人胆小,屡受惊吓。

  秦国的“盘外招”,远比这个厉害。因为牵扯到的利益更大,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他们的办法,就是尉缭说的,用糖衣炮弹,攻打赵国的权臣,实施反间计。

  这个办法,尉缭和李斯是总策划,姚贾与顿弱是急先锋。

  顿弱是楚国人。听说尉缭得到那样的礼遇,于是也来试试运气。见了秦王,他也像尉缭那样,不肯行礼:“臣之义不参拜。王能使臣无拜,即可矣;不,即不见也。”我的道义信条不容许我参拜君王。你要是同意,咱们就聊;不同意,我转身就走。

  这个要求多少带点酸气。也是文人的无奈之处。他们可怜的自尊,在巨大的财富与权势跟前,也确实难以保全。秦王胸怀天下,当然不会在意。于是顿弱进一步要求:“韩,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胸腹。王资臣万金而游,听之韩、魏,入其社稷之臣于秦,即韩、魏从,韩、魏从而天下可图也。”

  这一点,顿弱当然心里有数。于是接着忽悠:“天下未尝无事也,非纵即横也。横成则秦帝,纵成则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养;楚王,即王虽有万金,弗得私也。”天下并不是太平无事,不是连横就是合纵。连横秦国称帝,合纵楚国成王。秦国称帝,可得天下;一旦楚国成王,大王您就是富有亿万,也是人家的。

  一句话,那时候钱再多,也只能擦皮鞋。

  秦王当然知道利害好歹。于是给顿弱足够的活动经费,“使东游韩、魏,入其将相;北游燕、赵,而 ... 李牧。”

  也就是说, ... 死李牧的凶手中,有顿弱这个家伙。尽管他不是 ... 。

  其实顿弱不应该遭到谴责。各为其主而已。真正害死李牧的,还是郭开,那个害了廉颇的家伙。

  郭开在赵悼襄王跟前就很得宠。赵悼襄王本来有个太子,名叫赵嘉,素质不错,能当个好领导,一切都坏在赵悼襄王手里。

  平民出轨,是流氓成性;官员出轨,是一时冲动;君王出轨,那叫游龙戏凤,弄得好算得上**佳话,本来没什么的,坏就坏在赵悼襄王当了真。把那个“娼”纳为王后不说,还在她的影响下,废掉原来的太子赵嘉,而将国家交给不成器的赵迁。赵迁善于声色犬马,郭开精通溜须阿谀,二者正好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顿弱带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光彩邀得郭开睁不开眼。史料中没有记载,他跟顿弱是否摊过牌,但可以肯定,即便没有明说,彼此也能心照不宣。他拿了顿弱的钱,就按照他的口径,不断在赵迁跟前败坏李牧。光一个郭开,当量已经足够猛烈,顿弱还要拉上另外一个佞臣韩仓。两人左右开弓,很快就让赵迁对一个并不存在的事实深信不疑:李牧要反。他的副将司马尚,也不干净。两人正在密谋,随时可能投降秦军。

  他们具体怎么败坏李牧的呢?王翦先给李牧写信,假意表示要和谈。这样的信,李牧当然要回复。否则往大里说,可能误国;从小里说,至少失礼。李牧回一封,王翦再写一封;如此循环往复,两人通了十几次信。

  这事成了郭开和韩仓手中的把柄。他们俩这样对赵迁说:“现在全国的军队,基本都掌握在李牧手中。他跟秦国正在谈判,准备投降,秦王答应封他为代王!”这个说法实在太突然,刚开始赵迁自然不会相信。两人接着说:“李牧多么厉害的人物,大王您难道不知道?过去他抗击匈奴,打得他们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生事;上回樊于期、王翦来犯,也被他全歼。可这回呢?王翦的人马并不多,李牧却迟迟不动手。这里面难道会没有文章?我听说他跟王翦已经勾结上,经常通信!”

  赵迁赶紧派人到前线了解情况。一问,互通书信确实存在。这样一来,赵迁对郭开和韩仓的话,立即深信不疑。

  关于李牧的最终结局,《史记》和《战国策》中记载不同。《史记》的说法是:“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赵使人微捕得李牧,斩之。废司马尚。”这个说法颇可推敲。李牧不交兵权倒是可能,当时的严重局势,他比谁都清楚,明白一旦军队交到不靠谱的将军——当时哪里还有靠谱的将军——手中,赵国必定马上玩完。然而以他在军中的威信,如果不交兵权,很难想象赵迁能将他“微捕”住。

  悄悄拿住李牧,技术难度甚大。

  小时候看过连环画《李牧之死》,封面上的李牧,已经脱下战袍和铠甲,一身平民装束,似乎是根据《东周列国志》改编的。这本小人书我当时并不喜欢。不止这本,所有关于东周列国的小人书,我基本都不喜欢。因为我不喜欢那上面的盔甲和兵器,我觉得不好看。相比之下,《三国演义》和《岳飞传》,要帅得多。不说形式,只说内容。这本连环画里说,李牧接到命令,随即抛下军队,准备回家,结果在半路上的一个小酒馆里,被赵迁派来人的 ... 死。

  这个说法的源头,应该是《史记》。

  《战国策》中的说法,与此小有区别:李牧死于 ... ,方式甚为悲壮决绝。

  事情的经过,吕不韦的门客司空马似乎是目击证人。吕不韦当权以后,想到东方六国有声名显赫的“战国四公子”:赵国平原君赵胜、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楚国春申君黄歇、齐国孟尝君田文,收养门客,手眼通天,唯独秦国虽强,却没有这样的人,于是自告奋勇广泛养士。据说吕不韦养了整整三千人,堪比孔子的门徒。这些门客给他写了《吕氏春秋》,即《吕览》,当然还帮他干过别的很多好事坏事。然而盛极必衰。嬴政亲政以后,将吕不韦赶出朝堂,他手下的门客随即树倒猢狲散。这个司空马,就跑到赵国,赵迁让他代理相国。司空马建议赵迁割地求和,拖延时间,赵迁不肯;要求统兵拒敌,赵迁也不放心,司空马只好告辞而去。《战国策》中原文如下:

  司空马去赵,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遗劳而问:“秦兵下赵,上客从赵来,赵事何如?”司空马言其为赵王计而弗用,赵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赵何时亡?”司空马曰:“赵将武安君,期年而亡;若 ... 武安君不过半年。赵王之臣有韩仓子,以曲合于赵王,其交甚亲,其为人粉疾贤妒功臣。今国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

  韩仓果恶之,王使人代。武安君至,使韩仓数之,曰:“将军战胜,王觞将军。将军为寿于前而捍匕首,当死。”武安君曰:“病钩,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获死罪于前,故使工人为木杖以接手。上若不信,请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韩仓,状如杖续,缠之以布。“愿公入明之。”韩仓曰:“受命于王,赐死军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赐死,缩剑将自诛,乃曰:“人臣不得 ... 宫中。”过司马门,趣甚疾,出门也。右举剑将自诛,臂短,不能及,衔剑征之于柱以自刺。

  韩仓果然大进李牧的谗言,赵王信以为真,使人取代李牧。李牧回到邯郸,韩仓就胡乱找茬数落他说:“将军得胜归来,大王向你敬酒贺功,可您回敬大王时,双手紧握匕首,其心叵测,其罪当诛!”武安君急忙分辩说:“臣胳膊有曲挛之疾,伸不直,而我身躯高大,跪拜之时不能双手够地,深恐对大王不敬而触犯死罪,所以才叫人做了个假臂,大王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你们看看。”于是从袖中取出假肢给韩仓看。那假肢状如木橛,上面缠着布条。李牧恳求韩仓好好跟赵王解释,韩仓说:“我接到的命令只是赐你死,决不饶恕,别的话不敢多说。”李牧于是向北遥拜,叩谢从前的知遇之恩,然后抽出宝剑准备 ... 。可他转念一想:臣子不能 ... 于宫中,于是快步走出宫廷的外门司马门。出门之后,右手引剑准备 ... ,可胳膊太短,宝剑无法刺透,就以嘴含剑,将剑柄抵在柱子上自刺而死。

  看到这里我们才发现,李牧还是个残疾人。跟鞍之战中的晋军主将郤克一样,都应该成为残联的会员。有人认为,李牧的残疾,是在对匈奴战争中受的伤。一句话,他是伤残军人,应该受到优待。

  可是,实际结果正好相反。

  现在回头再看,《李牧之死》里的铠甲兵器,依然不够帅气。但是比起《战国策》里的“含剑 ... ”说,就个人感情而言,我还是更加倾向于《李牧之死》里的他 ... 说。我觉得 ... 说简直就是对李牧的污蔑。当然,其本意是好的,希望把将军的背影,描绘得更加忠勇,愈发悲壮。

  问题在于,那么一个素无德行的君王,又如何值得将军如此的忠义?这种忠义,只是大炮打蚊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说,君王像君王的样子,臣子就要像臣子的样子;父亲尽了父亲的责任,儿子也要行儿子的孝道。所谓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如果处于强势和主动的一方,没有首先尽到自己的责任,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要求处于弱势和被动的一方,来承担他们的义务?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当然不能主张李牧举兵**,灭掉赵迁,那对国家大局不利;然而屈死终究无益,还有逃跑避祸这个明智的选择。像廉颇那样,攻打乐乘一顿,李牧脾气不同可能做不出来,但至少可以效仿伍子胥吧。

  就本质而言, ... 也是他 ... 。凶手呢,则是赵迁、郭开与韩仓。至于顿弱和秦王,他们手上当然有将军的血迹,但却不应该受到谴责。

  这是公元前228年五月的事情。三个月后,王翦发动攻击,击败赵军, ... 了赵葱,颜聚逃跑。又过了两个月,秦军围攻邯郸,赵迁出城投降,赵国随即灭亡。从前的赵国太子赵嘉,也就是赵迁的长兄,逃到代地,自称代王,又支撑了六年。但就总体而言,那个昔日强大的赵国,胡服骑射的赵国,就这样烟消云散,成为史册中一页发黄的记忆。

  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本文的标题小有不妥。它给人的印象似乎 ... 就如何如何。其实并非如此。所有的道德都是价码问题。从来都是有需求才会有市场,而非相反。也就是说,真正恶心的还是需求方,是男人,从赵悼襄王到赵迁。所以这个题目可能侮辱了服务业从业人员,所谓性工作者的智商。我愿以 ... 赵迁的名义,向她们鞠躬致歉。

  这个问题,其实司马迁解决得更加巧妙。一般而言,史家对传主是不能进行人身攻击的。那未免自贬身份。然而史家也有感情,愤恨也需要表达。否则,那样的史书肯定没法看。怎么办呢?太史公采取了间接引语的方式,前面加了个“吾闻冯王孙曰。”就是说,这些话我都是听冯王孙说的,直接引用,不作判断和评价。信与不信,您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