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对平王掘墓鞭尸报复是否过分?

Jun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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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为报仇:伍子胥对平王掘墓鞭尸过分吗    前言     湖北监利县,大约可以证明 ... 垄断经营食盐的历史新知网合理性与合法性。三国时期东吴设置这个县,就是为了“监盐渔之利”。不过,我们讲的是 ... 而非经济,所以垄断经营的暴利问题只能暂且放下,前往监利县长途汽车站,去看一座塑像。谁的塑像呢?本文的主人公,名将伍子胥。   伍子胥名叫伍员,子胥是他的字。这里的“员”,读音跟“云”相同。最早注意到这个字,是听京剧《文昭关》,那其中就念“云”,当时还以为是上口字。京剧里经常有这样的现象,字读成别音。不过这一次不是。   伍子胥是春秋时期的楚国人,著名的 ... 家、谋略家。关于他的故里,有三种说法:湖北监利县和老河口市,苏州吴县胥口镇。似乎监利的可能性更大。古往今来,伍子胥跟一个成语难舍难分:掘墓鞭尸。说的是本来作为臣子的他,引领吴军攻入楚国的都城不说,还把死去的老国王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三百。这也是他人生最大的亮点。   勾结外敌入侵故国,本身已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竟然还要鞭尸国王。伍子胥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他是变态的虐待狂?当然不是。他之所以要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是因为跟国王有深仇大恨。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这事咱得从头说。    小人登场   伍员的出身,可不是什么贫下中农或者草莽英雄。他们家是正经八百的贵族,朝上数三代,曾祖伍参、祖父伍举、父亲伍奢,都是楚国的大夫,绝对的根正苗红,血统高贵。   伍参在楚国供职时,正赶上晋楚在中原争霸。楚国出兵伐郑,晋国赶来增援。晋军势大,楚军上下人心惶惶。这时伍参力排众议,出谋划策,极力主战,最终击败晋军,立下大功。伍举的故事更有意思,因为他跟这个成语息息相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据记载,这个对话,就发生在伍举与楚庄王之间。楚庄王继位之初,因为令尹斗越椒专权,他的位置还没坐稳,只好韬光养晦,整天沉湎于酒色歌舞,并且在门口立块牌子,说:“进谏者, ... 毋赦!”   却说有一天,楚庄王左手搂着秦国的美妾,右手搂着越国的少女,坐在钟鼓乐器中间,喝得醉醺醺的,大夫伍举突然报门而进。楚庄王眯缝着醉眼,口齿不清地说:“大夫您来,是想痛饮美酒呢,还是想听歌观舞?”伍举说:“都不是,我来是想请教您一个谜语。有人说,咱们楚国国都的朝堂上,来了一只大鸟,可是整整三年,不飞也不叫。这是什么鸟呢?”   什么鸟无所谓,反正不是什么好鸟。好在楚庄王心里并不糊涂。他说:“我知道。这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您等着瞧吧。”伍举说:“它不飞不叫,早晚会被猎人谋取。箭已上弦,很快就要射出来,哪里还能容它冲上云霄,叫声惊天?”这话正好说到楚庄王的心坎上。于是立即痛改前非:绝女色,停美酒,罢歌舞,励精图治;重用孙叔敖、伍举、苏从等人,以制衡斗越椒,直到最后,将造反的越椒彻底灭掉。就这样,楚国国力逐渐强盛,在之战中大败晋军,洗雪了城濮之战的耻辱,楚庄王也跻身“春秋五霸”的行列。   中国的史书,大致有三个传统。一是记言,源出《尚书》;二是记人,《史记》的纪传体,可谓传统;三是记事,开创者是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春秋战国时期的史书,《国语》暂且不说,《战国策》、《左传》等等,记叙人物的对话,也详尽而且精彩。为什么会这样?《左传》里有句话,可以作为注解:“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立言中的“言”,当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语言或者对话,主要还是指学问,但是跟语言和对话,距离还是比较近。所以读早期的史书,往往会惊叹主人公的对话,比如这里的伍举和楚庄王,总让我想起大学时听过的磁带:《外国电影精彩对白》。   不过这都没什么用。阿Q的祖上也阔过。伍子胥在楚国,主要是厄运,开始于楚平王时期。   楚王都属于芈氏,姓熊。楚平王跟一个著名的词人同名,叫熊弃疾。他登上王位的过程,很有点传奇色彩。   熊弃疾是楚共王的儿子,楚庄王的孙子,上面有四个哥哥,他是老五。最初继承王位的是他大哥,就是楚康王。康王死后,传位给自己的长子,但四年之后,熊弃疾的二哥 ... 掉侄儿自立,就是楚灵王。楚灵王德政不修,四处用兵,民不聊生。寒冬腊月,妄兴大军。士兵们披着铁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却身穿“腹陶裘”,外罩“翠羽披”,头顶皮帽,足踏豹皮装饰的锦靴,站在中军帐前观看雪景,连声赞叹“好雪!好雪!”就是那句话的翻版: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中国历来有个说法,叫坏事变好事,这事似乎也能变成好事,比如励志教材:看看,不好好干怎么能行呢?好好干,将来咱也当王,不受这苦。可惜,士兵们再努力,也没有成王的可能,所以只有越发地感觉透心凉。   十二年后,楚灵王带领大军出征,他的三个弟弟联合发动宫廷政变,攻入郢都, ... 掉太子,推举老三为王,就是楚初王,老四为令尹,老五弃疾当司马,典型的家族式企业。消息传到前线,楚军大哗,片刻之间,三军随即作鸟兽散,只剩下楚灵王这个孤家寡人,走投无路,众叛亲离,不得不用一条绳子,找棵歪脖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老三虽然占据了大位,但灵王去向不明,郢都依然人心不稳。没办法,那时没有手机,不能发短信;也没有电脑,无法上网。所以楚灵王的具体结局,当时大家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弃疾年龄最小,但鬼点子可不少。他意识到,乱就是上天赐予的机遇,决心浑水摸鱼。五月己卯之夜,弃疾安排人马绕着郢都大声呼喊:“灵王驾到,灵王驾到!”百姓们一听,满城骚动,惊惧不安。弃疾随即派人故作惊慌地跑入宫中,对他三哥四哥说:“不好了,国君回来了,国人马上就要 ... 进宫来。众怒难犯,何去何从,你们赶紧拿个主意吧,免得到时候遭受耻辱!”二人一听,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又进来一个人,当然还是弃疾派来的。他高声惊呼:“大队人马就要冲进来了!还有司马的部队!”没办法,这二位赶紧抹了脖子。可怜楚初王只干了一个月, ... 都没暖热,王座就归了五弟。   弃疾随即改名熊居,摇身一变,由司马而一跃成为楚平王。具体时间,是公元前529年。   楚平王的智商,比他二哥三哥确实强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新语・无为篇》记载,“楚平王奢侈无姿”。他立儿子熊建为太子,安排伍举和费无极,尽心辅助教育。然而费无极奸佞谄媚,太子建偏偏又不吃这一套,喜欢伍举,而讨厌费无极。直接领导看自己戴着有色眼镜,这日子还怎么过。不行,必须生产自救。费无极先去禀报楚平王,说:“太子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娶媳妇了。”楚平王说:“嗯,是这道理。你去操持吧。”   太子建已经订下亲事,对方是秦国公主孟赢。费无极奉命去秦国迎亲,发现这姑娘确实漂亮,就动了歪心眼。等把新娘接回郢都,他马上跑到楚平王跟前,说:“公主相貌甚美,不如大王您纳了吧。反正太子还年轻,将来机会还多的是!”有个成语,叫做臭味相投。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你想想要是周文王,费无极还敢出这馊主意吗?打死他也不敢。恐怕文王跟前,也根本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早就被过滤掉,一边凉快去了。可是楚平王身边,愣是少不了这样的主儿。   正所谓物以类聚。   楚平王一听,龙颜大悦。怎么说呢?费无极忠心耿耿呗。你想想,这样的事情,他都忘不了我,对我能不忠心吗?大手一挥,作了批示:同意!   楚平王强娶儿媳,这事好办,不要脸就行,但太子建和国人那里,总要有个交代。怎么办呢?京剧有出戏叫《楚宫恨》、《武昭关》,也叫《马昭仪》。说是他们安排孟赢的侍女马昭仪,李代桃僵,跟太子建完婚。孟赢明白事情的原委,又羞又愤,但却毫无办法。只好这样唱道:   楚国君臣真少有,   礼仪纲常一旦休。   我似飞絮离杨柳, class=’page’> 上一页1  冷雨凄风入御楼。   默祝苍天把国佑,   宫内秽史莫传流。   待到楚王千秋百年后,   倒挽银河洗此羞!   剧作家确实高明,戏词写得甚好。但“宫内秽史莫传流”,只是一厢情愿。这样史册留“味”的“美名”,怎么能被抹 ... 呢?至少唐玄宗会记忆深刻。因为大家志趣相同,彼此彼此。杨贵妃本来是唐玄宗的儿子、寿王李瑁的正妻,可是皇帝看上了,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一伸手就夺了过来。当然没有直接夺,程序是严密的,形式是合法的,最关键的是,结果是组织满意的:先度杨贵妃出家,赐号“太真”,然后把她接到宫内的太真宫,毫无名分地同居六年,再还俗册封为贵妃。   类似曲线救国。   这一下,费无极可算露了脸儿。他不再辅佐太子建,直接调回中央,到国王身边工作。不管怎么样,与太子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别扭。他心生一计,又向平王提出一条合理化建议:“咱们楚国太小,不如让太子去守城父,以通北方,大王您收复南方,这样才是争天下的姿态。”应该说,这个计策本身没什么不对。让太子下基层锻炼锻炼,镀镀金,也有利于他的成长。于是平王慨然笑纳。   城父在哪里呢?就是今天安徽亳州市谯城区的城父镇,是楚国的北方门户,也是张良的出生地。当然,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与太子建无关。他接到命令,只好带着伍奢离开郢都,去经营城父。可没过半年,费无极又生了坏点子。太子建早晚要当国王,那时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吗?不行,还是得斩草除根。于是赶紧跑到楚平王跟前,继续上太子建的眼药,说他和伍奢勾结,“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就是说,他们将在国都之外叛乱。城父远在边疆,他们俩自以为有了类似宋国和郑国的便利,再加上齐国和晋国撑腰,他们很快就会对楚国构成威胁。楚平王脑子里有水,但水还没满,还给智力留了点空间,因此刚开始并不相信。他说:“建是太子,国家早晚是他的,他干吗要叛乱?”费无极说:“大王您可别忘了,那秦国公主本来是他的呀。自从您娶了公主,太子心里没有一天不怨恨。现在他手里有了兵权,又与别国有联系,早晚会打过来的,您得做好准备才行!”   楚平王这家伙,生活作风一直不够检点,到处留情。太子建就是这样的产物。楚平王还当大夫时,到蔡国出差,看上了一个掌管疆界的小官儿的女儿,就带她私奔,生了太子建。都是一时冲动的产物,现在太子建的母亲早已人老珠黄,太子建的分量自然也要随大势跌落。楚平王立即下令,先抓来伍奢,审问对质。伍奢当然不会屈打成招。然而君子与小人斗嘴,总是小人胜利。为什么?因为小人没有原则,可以乱说,而君子不行。   楚平王拘押了伍奢,然后派人给城父司马奋扬带去密令:立即 ... 掉太子建。奋扬接到命令,先派人悄悄报告太子建,让他快逃,然后才组织人马,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朝太子建的住处开去。当然,等他的人马赶到,太子建早已没了踪影。    子胥逃亡   人们常常有个错觉,以为能够自己掌握命运。这实在是个美丽的错误。决定命运的,更大程度上还是偶然,是随机事件。比如费无极讨好君王的随意举动,就促成了两位名将的诞生,一明一暗。明的是伍子胥,暗的是白起。因为太子熊建是白起的先祖。   却说奋扬,放走太子建后,自己披枷带锁,前往郢都请罪。楚平王说:“命令出自我口,到你耳边,是谁泄露的?”奋扬不慌不忙地答道:“是我。从前您曾经命令臣,要忠心耿耿辅佐太子,臣虽不才,却也不敢三心二意,所以执行了您先前的命令,没忍心执行后来的命令。臣放走太子,现在追悔莫及!”楚平王的怒气逐渐平息,说:“那你怎么还敢来见我?”奋扬说:“臣没有完成大王的使命,如果不来,就是再次违令,为臣不敢。”楚平王无奈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到城父,去当你的司马吧。”   伍奢可没这么幸运。在楚平王眼里,他是想象中的叛乱的核心分子。费无极决心将他们斩草除根,就建议以伍奢为诱饵,引诱他的两个儿子过来,满门抄斩。楚平王当然言听计从,对伍奢说:“你如果把两个儿子叫来,就能活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伍奢说:“伍尚为人仁厚,一叫准来;伍员生来桀骜不驯,肯定不会从命!”   果然,伍尚准备赴汤蹈火,但伍员不干。他说:“二子到,则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往而令仇不得报耳。不如奔他国,借力以雪父之耻,俱灭,无为也。”伍员到底技高一筹,将利害关系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一去肯定是全军覆没,这样无所作为,实在不值得。伍尚说:“我知往终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后不能雪耻,终为天下笑耳。”相比之下,伍尚就是个谦谦君子,中看中听,就是不中用。他也知道去了没有好下场,可是担心假如以后不能报仇,会被天下人耻笑独自偷生。说起来这算是虚荣心,如果人人都毫无虚荣心,一点都不顾及名声,这个世界将会一团糟;可是过于看重名声,又难免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这个度量,实在难以拿捏。   伍尚于是束手就擒。使者还要捉拿伍员,伍员箭上弦引满弓,逼退使者,然后溜之大吉。他听说熊建已经跑到宋国,就赶过去投奔。逃亡的过程中,他碰到了好朋友申包胥,得到了他的帮助。伍子胥越想越生气,就对他说:“我一定要灭掉楚国!”申包胥盯着好朋友的眼睛,回答却是针锋相对:“那我一定要复兴楚国!”伍奢听说次子逃走,长叹一声,说:“楚国君臣且苦兵矣。”就是说,楚国君臣别想再过安宁日子了,就等着打仗吧。发完这个浩叹,他和伍尚以及家人,随即都被推上了断头台。   伍员找到熊建,正赶上宋国内乱政局不稳,他们只好一路向西,到郑国临时落脚。郑国对他们很够意思,按照公子的规格,热情接待。最后到达晋国时,晋倾公说:“你跟郑国关系好,他们一定很信任你。你先回到郑国,给我们做内应,咱们里应外合,一定能灭掉郑国,然后封给你!”熊建这哥们儿,到底是遗传了楚平王的基因,脑子也不太灵光,竟然应承下来,转头又回到郑国。可是还没等晋军行动,他的密谋已经被犯了过错面临惩罚的下人泄漏。开门揖盗的事情,当然不能干。郑国立即行动, ... 掉了熊建。   这一下,伍子胥立即感觉脊背发凉。凭空又多出一个敌国,暂时的栖身地也没了。没办法,继续逃吧。吴国是晋国一手扶持起来,专门牵制楚国的,是楚国的天敌。伍子胥随即带着熊建的儿子熊胜,向吴国逃去。   一路的颠沛流离惊慌失措可以想象。他们晓行夜宿,犹如惊弓之鸟,总算到了吴楚两国的交界昭关。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急白头的故事,因为京剧《文昭关》的推波助澜,早已家喻户晓。这出戏是京剧《伍子胥》,也叫《鼎盛春秋》的一部分,谭、马、杨、奚等各个老生流派都演过。前面提到过《武昭关》,现在又说起《文昭关》,昭关到底在哪里?就在今天安徽含山县城以北15里的地方。这里东有马山,西有城山,除此之外,周围都是烟波浩渺的湖水,地形确实险要,否则楚国也不会在此构筑城池。   既是边境要地,必然会有重兵把守。伍子胥能过得去?当然能,否则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故事,也不会有这篇文章。他怎么过去的呢?戏里的唱词是:“幸遇着东皋公行方便,他将我隐藏在后花园。”伍子胥跟东皋公的一个朋友皇甫讷长得很像,东皋公让他们俩互换衣服,皇甫讷先走,守关的当做伍子胥拿下,警惕放松,伍子胥这才得以逃之夭夭。   戏终究是戏。《史记》等正规的史书,找不到类似的记载。实际情况是,伍子胥和熊胜好险被拿住。他见势不好,拔腿就溜,后面的楚兵一路追 ... 。如果独自一人倒还好说,偏偏又带着个孩子,伍子胥拳脚再好也施展不开。没办法,跑吧。跑着跑着,看见前面湖边有艘小船,赶紧跑过去,请求帮助。时间推移到现在,伍家的遭遇,差不多已经传遍整个楚国。好在那时舆论工具尚不发达,当局捏造事实扭曲真相的能力还不强。渔父二话不说,立即载着他们俩,摇动桨橹,虎入深山龙归大海,胜利大逃亡。   他们俩好歹的算是捡了两条命,活着进了吴国。伍子胥流亡至今,盘缠早已用光,只好解下腰间的宝剑递给渔父说:“这口剑值百金,送给您作为酬谢!”渔父也是好样的。他说:“楚王早已传令,抓住伍子胥,赏五万石粮食,封上大夫的爵位。那些我都不动心,何况百金的宝剑?” class=’page’> 2  铮铮豪言,史册流芳。伍子胥谢过渔父,继续前行,留下了“吹箫乞食”的成语。长时间的紧张赶路,风餐露宿,他饶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撑不住,终于病倒。要命的是,又没了盘缠。怎么办?据《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记载:“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于陵水,无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篪,乞食于吴市。”就是说,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朝前爬,光着上身不住磕头,吹箫乞讨。完全沦为乞丐,当然不是帮主,而是最底层级的会员。从贵族沦为乞丐,这其中巨大的落差,如果没有极其顽强的信念与毅力,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千金小姐”这个说法,也源自伍子胥的狼狈经历。有一天,他又累又饿,碰见一位浣纱的姑娘,篮子里装有饭食,就上去乞讨。姑娘见他可怜,施舍了饭食,转念一想,男女授受不亲,这事违反了礼法。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怎么办?姑娘随即自沉于水,以证清白。子胥万分悲痛,于是咬破手指,在石上留下 ... 为誓:“尔浣纱,我行乞;我腹饱,尔身溺。十年之后,千金报德!”后来子胥报了大仇,荣登高位,想报恩又不知道姑娘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于是将千金掷于姑娘投水之处。“千金小姐”一词,从此诞生。当然,这其中的“金”不是今天的金子,而是铜。秦汉时期,黄铜就是贵重金属,价值不菲,完全不能类比今日。   就这样,熊胜也跟着伍子胥流落至吴。后来楚国把他召回去,封于白地,号白公,其子孙就以白为姓。白公一心为父报仇,想起兵攻郑,但楚国当局不干。白公心怀不满,随即发动叛乱,这就是所谓的“白公之乱”。白公没有成功,兵败 ... ,子孙一路逃亡,有一支定居秦国,两百多年后,诞生了名将白起,再过一千年,又孕育出了诗人白居易。两百多年,大约有十到十五代人,楚平王愚蠢好色的基因已经被大大稀释,否则白起恐怕不会有那么出色的大脑,也无法建立那样的功勋。至于白居易,就基因而言,跟他们其实已经基本没了关联性。    姬光登位   当时吴国的国王是姬僚,所谓的吴王僚。但他的叔伯兄弟公子光,心里一直惦记着王位。公子光有这样的念头,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公子光的父亲诸樊曾经当过国王。他有四个兄弟,其中老四季札最为贤良。诸樊想让位,但季札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怎么办呢?诸樊就留下遗命,要求兄终弟及,这样早晚有一天会轮到季札。可老三死后,季札干脆躲了起来,结果成全了老三的儿子姬僚。姬光呢,自然不肯服气。真要是按照父死子继的规矩,那国王应该是他的,至少该他先来。   季札在历史新知网上被传为美谈。比如季札挂剑的故事。说的是他配着一口精美的宝剑出使晋国。路过徐国时,徐君爱不释手。季札因为还有外交任务,这剑相当于外交礼器,心虽许之,但并没有马上就给徐君。可是等他回来,徐君已经死去,于是季札就把宝剑挂到他的墓前,算是实践心中的意愿。   季札挂剑,当然算是美德。但推辞王位,却是好心办了坏事。当然,没有证据表明他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责任不该由他来负,问题出在他父亲和大哥身上。政治不能讲温情。那只能误事,造成更大的损失。人们上了酒桌,经常要你推我让,假意谦虚一番,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如何推辞,最后总会有个座位,大可假戏真做,表现一番美德,活跃活跃气氛。但王位不同,实在不能客气。政治有规则也未必能办好,没有规则只能办坏。历史新知网不能倒推,我们这么说,不是因为后面出了问题,而是因为选择君主的首要标准不是贤,而是能。如果在早期,也许还行,但春秋末期,礼崩乐坏,就像京剧《刺王僚》中那段花脸唱腔说的:列国之干戈厚,弑君不如宰鸡牛。此时君主一味的贤,国家早晚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实在不值得自豪。   不说季札,还说伍子胥。他到了吴国,通过公子光的引荐,见到了吴王僚。大家都知道江浙一带习惯养蚕。当时吴楚的边界地带,都有这个习惯。养蚕得有桑树,因为蚕靠桑叶活命。有一年,两国边境地区的女人,为了争夺桑叶发生斗殴,最终演变成国家战争。吴王僚于是命令公子光,领兵御敌。公子光旗开得胜,接连攻克两座城邑,然后凯旋班师。伍子胥当然不过瘾,就对吴王僚说:“楚国可以击败,现在正是时候。请大王命令公子光,继续进攻!”这话公子光可不爱听。他说:“伍子胥不过是想报私仇。现在根本不是跟楚国决战的时候!”   伍子胥凭借作为谋略家的敏感,慢慢察觉到了当时政治氛围中的微妙因素。他明白,公子光的注意力在国内,而非国际事务。对他来说,王位显然比楚国重要。再提类似的建议,会自讨没趣。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一位名叫专诸的勇士,这人非常有意思,虎背熊腰,人高马大,打起架来不要命,但却有惧内之美德。跟人打得正高兴,小巧玲珑的老婆一声召唤,他立即转身,乖乖地跟她回家。小女子降服大男人,两人走在一起相映成趣,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伍子胥非常好奇,就问专诸怎么回事。专诸不以为然地说:“嗨,这有什么?我甘居一人之下,必能处万人之上!”人才,真是个人才。伍子胥心里连声赞叹,随即把他推荐给公子光,然后自己带着还是孩子的熊胜,到乡下种地谋生,等待时局变化。   我们说伍子胥是谋略家,不仅仅因为他后面的治国方略。从这件小事,也能看得出来。按照道理,直接效忠吴王僚,风险小,可靠程度高。可他的政治投资,却选择了姬光。他为什么要这样?正统观念多是后人强加的,掘墓鞭尸的伍子胥肯定不会有。而且即便有正统观念,也很难说姬光就比姬僚有更多的政治资本。   史料中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姬光的贤能超过姬僚――姬僚唯一明显的毛病,大概是口腹之欲过于强烈――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有两个。一是伍子胥发现了姬光身上的特殊素质,不但适合当一把手,还有称霸的能力,能灭楚报仇;二是拥戴姬光一旦成功,他自己的政治资本将会水涨船高,发言权和影响力,肯定远胜于在姬僚跟前,更有利于复仇。   这也是伍子胥作为谋略家的职业素养。当然在这里,也许可以换个字眼,叫野心家。反正他推荐了适合做 ... 手的专诸,随即后退半步,静观待变。拿现在的话说,专诸类似社会上的烂仔小混混,冒充黑社会的那种。 ... 手这活儿,只有他们敢干能干会干,伍子胥不适合。行文至此,我们也许会有疑问:伍子胥这样做,不是坐山观虎斗吗?太狡猾,太不够意思了吧?换了别人,这个疑问能够成立,但在伍子胥身上不行。为什么?他有更大的目标:复仇。他不能输。他输不起。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哪怕是忍受狡猾不忠的 ... 名,也值得,也更能看出他的血性和隐忍。所谓忍辱负重。特殊的事情自然需要特殊的手段。这样的大事,正人君子还真不能胜任。更适合他们的土壤,是安静宽敞的书房。这不是价值判断,而是社会分工。   姬光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那一年,昏庸好色的楚平王下了地狱,他跟秦国公主生的儿子轸,被立为楚昭王。有个词叫“礼不伐丧”,不伐丧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国际公法”。吴王僚对遵守这个游戏规则毫无兴趣,决心趁机会捞一把,就派烛庸、盖余两位公子,带兵伐楚,结果却被截断后路。就是那句话: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可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   主力出击,国内空虚。在道义上更有继位优势的季札,碰巧又出使他国,不在国内。机不可失,姬光决定动手。那一天,他在家里张灯结彩,大摆筵席,要请姬僚吃饭。姬僚这人倒不是棒槌。竞争对手之间,往往会有这样的心灵感应。姬僚因此做了精心的准备:从王宫到姬光门前,都排有披挂整齐的士兵;姬光门口直到宴会大厅的台阶两边,都站有姬僚的亲信;姬僚左右还有两个卫士,昂首挺立,目光警惕,手持长戈,全副武装。   国王出动,特级警卫倒也没什么。不过到兄弟家吃顿饭还得这样,说明这个国家问题甚大,今天不乱明天必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杯酒下去,把大家的警惕心浇灭得差不多了,姬光借口脚有病,不舒服,要出去舒展片刻,然后起身告退。你不能当着国君的面,摆弄自己的臭脚丫子呀,那严重违反礼仪规范。姬僚点头同意,姬光随即躲进了地下室。   正在这时,专诸献上一盘美味,是肥美的鲜鱼。等他端着鱼走过来,姬僚看看闻闻,确实是色香味俱佳。这也难怪,为了刺 ... 姬僚,专诸特意到太湖沿岸恶补了三个月的厨艺。要搁现在,他一定能拿到特级厨师的资格证书。因为姬僚这人特别好吃,尤其喜欢吃鱼。   往往都是这样,你的爱好即是软肋和弱点,是别人攻击的突破口。 class=’page’> 3  却说姬僚,心里正美呢,专诸突然从鱼腹中抽出一把宝剑,猛扑过来。锋利的宝剑带着巨大的惯性刺入姬僚体内,他顿时一命呜呼。周围卫士不敢怠慢,一顿乱刀,将专诸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这时伏兵四出,姬僚的铁杆儿前仆后继,倒在血泊中。姬光随即站出来一声高呼:姬僚已死,投降者可保性命,官复原职!   对于军士们来说,谁当国王不是一样?总之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都是吃粮当兵,犯不上为姬僚送命。大家一阵高呼,随即放下武器。姬光这人,很有幽默感。季札回来后,姬光还要让位。季札当然不干,于是姬光顺水推舟坐稳王位,就是所谓的“吴王阖闾”。有一种说法,把秦穆公和宋襄公开除出了“春秋五霸”,因为秦国地处西陲,影响力小,宋襄公只不过闹了顿笑话;吴王阖闾与越王勾践,才应该顶替他们俩的位置。   这就是“鱼肠剑”的故事。《吴越春秋》中说,著名铸剑师欧冶子平生铸了五口名剑,三口大,两口小。第四号作品,就叫“鱼肠剑”,是可以贴身携带的小剑。有人认为,那口剑剑身上有鱼腹样的花纹,凸凹不平,所以得名;也有人说,是因为它小巧玲珑,专诸藏在鱼腹中刺 ... 吴王姬僚,所以才叫“鱼肠剑”。   剑的体积和名称都不重要。完全发挥了功效,才是第一重要。姬光随即起用伍子胥为行人,这是个主管觐见的官职,天天在国王身边,可以参与核心决策。伍子胥建议阖闾“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阖闾言听计从,委托伍子胥修建了阖闾大城,一个坚固的 ... 要塞。修好城池,建好仓库,伍子胥又编组军队,练习骑射,积极备战。干吗呢?国家要称霸,个人想复仇。    名将崛起   姬僚虽然一命归西,但他的儿子庆忌还在卫国活蹦乱跳。如果就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儿也没什么,要命的是,这家伙是勇士。武艺高强,天下闻名。如果他联合诸侯前来讨伐,如何是好?阖闾虽然登了大宝,但还是卧不安席,食不知味,于是又找到伍子胥说:“您推荐的专诸,帮了我的大忙。可是庆忌正在联络各国诸侯,如何是好?”伍子胥说:“我这个人不忠,品行不好。已经跟您一起谋 ... 了王僚,现在又要算计他的儿子,苍天在上,恐怕不允许吧?”阖闾说:“武王灭了商纣,后来周公又奉命 ... 了他的儿子武庚,也没听见人们有什么怨言呀。即便有议论,也不会议论你,有什么关系呢?”   膝行乞食,耕种于野。拿现在的时髦话说,伍子胥曾经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与三教九流接触,因此认识很多奇人。他说:“有个瘦小的人,应该能行。”阖闾说:“庆忌号称吴国第一勇士,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个瘦小的人,能是他的对手吗?你把他的情况,详细说说看!”   要离确实相貌出众。因为身材矮小,而且形象极度雷人。身长没有五尺,腰围不过一束,风简直都能吹倒。史书上的原话是“细小无力,迎风则僵,负风则伏”。不过这个人,却能不动一拳而降服著名的勇士椒丘。椒丘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他在出使吴国的路上,跟水神搏斗过。路过淮河渡口时,他想在河里饮马。管理渡口的官吏说:“别别,千万别!这河里有水神,一看见马,就会抢走吃掉!”椒丘不以为然,说:“在壮士面前,什么神敢于作怪!”一定要饮马,结果马被抢走,沉入水里无影无踪。椒丘大怒,脱下衣服抄起宝剑,跳进河里要跟水神决战。他跟水神搏斗了几天几夜,最终瞎了一只眼睛。   椒丘赶到吴国,正好碰上朋友家里办丧事。他大模大样地坐在酒席上,对士大夫出言不逊,骄横不可一世。大家虽然都很生气,但却没有办法。这时,身材瘦小相貌惊人的要离开了口。他说:“真正的勇士,与太阳搏斗,不等日晷移动;与鬼神搏斗,脚后跟都不挪;跟人搏斗,无声无息,从不大嚷大叫。活着出去,死了回来,不受对手的侮辱。您跟水神搏斗,马丢了,马夫也死了,还弄瞎了一只眼睛。身体已经残废还要称雄,正是勇士的耻辱。您不当场战死,却贪生回来,还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真是当头一记闷棍。椒丘恼羞成怒,当晚就要跟要离PK。要离告诉家人,椒丘会上门寻仇,因此别关大门,他自己的卧房门也开着。深夜里,椒丘果然手持宝剑找上门来。他见大门洞开,卧房门也没关,就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进去一看,要离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毫无防备。椒丘一把将他揪住,用宝剑逼住他的胸口,说:“你有三条该死的罪过。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第一该死;大门不关,第二该死;毫不防备,第三该死!”要离神色自若地说:“我并没有三条该死的罪过,倒是你有三条不够勇士的耻辱。我当众羞辱你,你不敢当场回应,却来报复,是不够勇士的第一耻辱;进我家大门不敢吭声,进我卧室也悄无声息,是不够勇士的第二耻辱;你先拔出剑,揪住我之后才敢开口,是不够勇士的第三耻辱。你根本算不上勇士,却来威吓我,难道不脸红吗?”椒丘闻听扔下宝剑长叹一声,说:“普天之下,除了您要离,谁敢轻视我的勇猛?您才是天下第一勇士,我不配!”   阖闾闻听大喜,随即宴请要离。然而见面一看,却大失所望。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跟画面相比,语言的效力到底失于苍白。所以电视剧横行,而文学凋落,有辱斯文。阖闾半天不说话,未置可否。这个负面态度,倒产生了正面效果。类似那句话,劝将不如激将。要离自尊受伤,当下主动请缨。阖闾说:“庆忌的勇猛天下闻名。筋骨结实,万夫不当,能追上奔跑的野兽,抓住空中的飞鸟。我曾经追他追到江边,四匹马拉的车也追不上;弯弓射他,箭又被他一把抓住。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要离说:“没有关系,只要您按照我的计谋行事,我就能取得他的信任,最终 ... 掉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管有枣没枣,先打它一竹竿吧。要离拿竹剑跟阖闾比武,伤了阖闾的手指。阖闾下令砍断他的右臂,又 ... 掉他的妻子孩子,放火在闹市烧毁。动静闹得很大,等要离逃到卫国找到庆忌,消息也早已传来,他因此顺利地取得了庆忌的信任。庆忌召集一批士卒,日夜操练,准备返回吴国,消灭阖闾,为父报仇。   三个月之后,精兵练成,庆忌随即带领他们向吴国进发。船开到江心,风大浪急。要离力气小,又失去了右手,就到上风的地方,用矛钩住庆忌的冠,借着风势刺中了他。庆忌回头伸手抓了三次,这才抓住要离,像拎小鸡那样把他的脑袋摁入水中,然后再提起来放到腿上,说:“真是个好样的,敢来刺 ... 我!”左右赶过来要 ... 掉要离,庆忌说:“怎能一天 ... 掉两个勇士呢?让他回吴国去吧,彰显他的忠勇!”   庆忌已死,要离于是回国复命。船行到江陵,他突然神情忧郁,不肯前行。左右问他怎么回事,他说:“ ... 妻灭子侍奉君王,是为不仁;为新君主而 ... 死老君主的儿子,是为不义;看重自己的生命,既不高贵,也不合道义。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呢?”说完,一头栽进江里。   要离死了没有?这时还没有,因为故事还没讲完。随从赶紧把他捞上来,说:“您何必寻死呢?回去还有高官厚禄等着啊。”要离当然不肯,自断手足,气绝身亡。   要离其人其事,司马迁没有写进《史记》的《刺客列传》。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存在,事情也不是虚构的。《战国策》中就有旁证:“要离刺庆忌,苍鹰击于殿上。”从那以后,他的名字遍布正史野史,以及各种诗书。后代的文人墨客咏叹不断。比如陆游,诗中就有这样的句子:生拟入山随李广,死当穿冢近要离。蒋士铨更是将要离和专诸并列:要离碧血专诸骨,义士相望恨略同。然而掩卷细思,我始终不明白,要离怎么就当得起如此的浩叹。作为故事,相当精彩;作为刺客,相当专业;作为勇士,相当独到;但是作为妻父,又怎么样呢?   极不靠谱。   首先,刺 ... 庆忌毫无道理,于情于理于法,都找不到行动的必然性;其次,刺 ... 行动成本高代价大,充其量不过是皮洛斯式的胜利。他有什么理由,非要拿妻子儿女作代价?谁赋予他的权力?   要离为什么非要接下这单生意?主要原因无非如此:“吴王心非子胥进此人,良久默然不言”。阖闾搭眼一瞧,就没看上伍子胥推荐的这个人,不信他有那本事。所以要离必须争这个面子。简而言之,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一己之虚名,不惜搭上妻子儿女的性命,去 ... 死一个无辜的人,这样的人,不知“义”在何处?   相貌丑陋者,难免心理扭曲。不是极度自卑,就是极度敏感自尊。当然极度敏感自尊,也是自卑的另外一种形式。 class=’page’> 4  前面说过,专诸类似社会上的小混混,冒充黑社会的那种。要离比起他,更是等而下之。为什么?专诸只是自己冒险,而要离百事没成之前,先已连累无辜妻儿。这种人,顶多只算个匹夫之勇而已。苏轼在《留侯论》中说,“匹夫见辱,挺身而起,拔剑而斗,此不足为勇也。”要离比这个标准略微高了一点点,但并无本质区别。   无论如何,这事证明伍子胥有识人的眼光。除掉庆忌,他在阖闾跟前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又提高了若干个百分点。如今内政已清,后方安定,该抬起眼睛,看看周围了。西边的楚国,是吴国和伍子胥共同的敌人。然而阖闾虽不时流露出用兵之意,但却迟迟没有行动。伍子胥早已摸透阖闾的脾气,知道他的忧虑何在,于是就推荐了孙武。   孙武对 ... 非常在行,但一直没人发现,只有伍子胥意识到了他浑身的能量。他跟吴王论兵,一连七次推荐孙武。阖闾读完孙武献上的《兵法》十三篇,连连叫绝,于是找他谈话。他问:“你的十三篇兵法,能不能试用?”孙武说:“当然可以。”阖闾说:“女人也能行?”孙武说:“没问题。”   于是阖闾派出宫中的一百八十名美女,交给孙武指挥。孙武把她们分为两队,由阖闾的两个宠姬分别担任队长,让她们都手持武器,说明了前后左右以及纪律,然后击鼓让她们向右转。美女们听到鼓声,都哈哈大笑,队伍乱七八糟。孙武说:“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就是说,说明不详细,命令不熟练,是将军的责任。于是又三令五申,然后再击鼓,命令向左转。那些美女们越发感觉好笑,队形更加混乱。孙武说:“既然已经讲清楚纪律和命令,你们还不能遵守,就是你们的罪过。”于是要斩那两个队长。阖闾一直在台上遥控指挥,看到这一切,大为惊骇,立即派出使者命令孙武:“寡人已经知道将军能带兵了。没有这两个美人,寡人食不甘味,千万千万,刀下留人!”孙武丝毫不给阖闾面子。说:“既然已经领受命令,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随即喝令斩了两个队长,另选二人代替,www.lishixinzhi.com然后再击鼓。这一次,美女们的队列动作个个中规中矩,再没有人敢说话。孙武于是复命道:“队伍已经训练整齐,请大王下来检阅。如果派她们出战,赴汤蹈火都没有问题!”阖闾哪里还有这等心思,对孙武说:“将军您回去休息吧。寡人不想下去看了。”   阖闾演兵,叶公好龙;吴宫教战,孙武成名。阖闾虽然未免肉痛,但他和孙武,都遵守了规则:阖闾没有滥发君王 ... ,约略霸主;孙武未曾屈从上意,不愧将才。   退一步说,以牺牲两个美妾为代价,发掘出一员大将,其实是个很成功的投资。阖闾的肉痛,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他很快就能找到新欢。这没有丝毫的技术难度。    五战入郢   都知道费无极害了伍子胥的开始,但不知道伍子胥结局的悲剧,也源自费无极的阴影。谗害伍子胥的小人是伯,他之所以能和伍子胥同事,原因跟伍子胥如出一辙:父祖辈受到了费无极的谗害。   伯也是贵族出身。他的先辈伯州犁,是楚才晋用的反例:他从晋国逃到楚国,得到重用。这人在历史新知网上的名气,很大程度上源自他创造的那个成语:上下其手。   这是个贬义词,比喻内外勾结,串通作弊。说的是有一年,楚国攻打郑国,楚国将军穿封戌俘虏了郑国的皇颉。公子围,也就是后来的楚灵王,非要与穿封戌争功,说皇颉是自己的俘虏。事情闹到楚康王跟前,楚康王就让伯州犁断案。因为他当时在军中。   这个案子可不好断。穿封戌真理在握,却只是个外省的县长;公子围贵为王弟,但又不占情理。怎么办呢?伯州犁灵机一动,说:“都别争,这事咱们问俘虏。他是个君子,不会说谎。”于是当着楚康王的面,三堂会审。伯州犁首先把手抬得高高的,对皇颉说:“这是公子围,我们大王的兄弟。”然后又把手放低,指着穿封戌说:“这是穿封戌,王都之外的一个县长。是谁俘虏的你?”可以想象,伯州犁一定还有更加丰富的肢体语言。比如眼神,表情,语气等等。这皇颉果然是个聪明人。同是俘虏,当县长的肯定不如当王子的强,就像股票,一个是跌停板,另外一个只跌百分之三;再说他那时的形势,其实也没多少选择余地。于是他有点害羞地说:“我不幸碰上公子围,不是他的对手!”没过多久,这个聪明人随即被释放回国,公子围也成了楚灵王。   现在又要出来一个陌生的名字,伯宛。有人认为他是伯州犁的儿子,也有人说,他就是伯州犁本人。就连《史记》,记载也莫衷一是。《楚世家》里说“ ... 宛,宛之宗姓伯氏子曰”,《吴世家》里说“楚诛伯州犁,其孙伯奔吴”。《伍子胥列传》里,则把两人同列,“楚诛其大臣宛,伯州犁”。历史新知网上这样的疑难杂症很多。除了秦始皇下令一把火烧掉史书的原因,春秋战国离现在也实在太过遥远。史书靠人工抄录,出错难免。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不成问题。原因有二。一是晋楚鄢陵之战时,伯州犁已经逃到楚国,在战场上给楚王出谋划策,最终获胜。鄢陵之战离楚平王末年,本身已有六十年之遥,很难想象伯州犁有那么长的寿命,尽管奸人经常得享天年。其二也是最关键的证据在于,《左传》说伯宛“直而和”,就是正直而且和气,深受百姓爱戴。这样的人,怎么能有“上下其手”的超凡智商?果真是同一个人,历史新知网必定会重写。因为他死得不仅冤枉,而且可叹:毫无技术含量。   当时伯宛在楚国当左尹,官居令尹之下,差不多相当于副相。费无极很嫉妒他,不住地在令尹子常跟前添油加醋,说他的坏话。有一天他对子常说,伯宛想请他喝酒,然后又回头告诉伯宛,子常想到他家喝酒。伯宛说:“这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令尹是贵客,寒舍预备点什么酒菜好呢?”费无极说:“嗨,令尹什么好吃的没吃过。酒菜都不必讲究,但是他这个人喜欢兵器,你准备点精致的盔甲和兵器,他看了准喜欢!”伯宛不知是计,立即回家翻箱倒柜,翻出五副上等的甲胄兵刃,擦得雪亮,准备给子常赏玩。到了那一天,子常带着费无极如约前去,还没进门,那五副甲胄兵器已经扑入眼帘。它们在人高马大的模特儿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威风凛凛 ... 气腾腾。子常一见,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思,转身就跑。   这事经过费无极的进一步加工,成了伯宛图谋不轨的铁证。子常立即派出大军剿灭伯氏,伯宛无力抵抗,只好 ... 。就这样,子常还不解气,吩咐老百姓烧掉伯氏的房子。老百姓当然不干。子常一听暴跳如雷,下令谁敢违抗,与伯氏同罪。百姓们没办法,就点起小火把应付公事。那些火把实在太小,还没扔到伯氏的房子上,就已经被风吹灭了。   回过头来再说这个“直而和”的伯宛。费无极是什么人,子常又是什么德性,楚国无人不知,伯宛当然也知道。他为什么丝毫都不防备,对费无极言听计从?干巴巴的史书上,当然不会有记载。我们只能展开合理的推理。他应该不笨,之所以对费无极毫无防备,任其摆布,一定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机会难得,跟子常沟通沟通感情缓和缓和关系也好。他不求令尹美言而加官晋爵,但是需要自我保护。由此我们看到了君子懦弱的一面。他们不能成事,但求自保。这样鲜嫩的羊羔,正好是豺狼的美食。   暂且放下屈死的伯宛,只说伯。事有凑巧,他当时不在家,在外面出差,所以捡了条小命。他听说伍子胥在吴国受到重用,也跑了过来。这很正常。吴楚两国是天敌。晋国全力扶持吴国,根本目的就是要牵制楚。   什么叫同病相怜?什么叫老乡见老乡?伍子胥和伯在吴国的相会就是如此。伍子胥跟伯,之前谈不上什么深交,但敌人的敌人理应成为我的朋友。更兼大家还有共同的目的。于是伍子胥立即将他引荐给阖闾。阖闾呢,刚刚即位,自然思贤若渴,恨不得天下英雄皆能为己所用,立即安排酒宴,给伯接风洗尘。   酒酣耳热之际,阖闾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伯:“寡人之国僻远,东滨于海侧。听说你父亲遭费无极谗害,被楚相暴怒攻 ... 。而今你不以我国僻远,投奔来此,有什么可以教导寡人的吗?”伯闻听泪如泉涌,说:“我不过是楚国的一介亡虏。先人无罪,横被暴诛。听说大王您收留了穷厄亡命的伍子胥,所以也不远千里,前来投奔。大王您有什么需要效力的,我万死不辞!”阖闾非常高兴,拜伯为大夫。   当时陪宴在场的吴国大夫被离,轻声询问伍子胥:“您以为伯可以信任吗?”伍子胥答道:“我与伯有相同的怨仇。您没听过《河上歌》所唱的‘同病相怜,同忧相救’么?就好比惊飞的鸟儿,追逐着聚集到一块,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胡马望北风而立,越燕向南日而熙,谁能不爱其所近,而不悲其所思呢?”被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您只见其表,不见其内。我看伯为人,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 ... 。如果重用他,恐怕您日后会受到牵累。” class=’page’> 5  这件事的经过,《吴越春秋》记载最为详细。《吴越春秋》大量采用《春秋》、《国语》、《左传》等史书的资料,另外还有很多独到的细节与故事,是研究吴越历史新知网的重要佐证。但因为其中记载有神怪之事,所以被史家所诟病。很多人认为,它是历史新知网演义小说的滥觞,开了《三国演义》的先河。最后那段话,大约能支持这个观点,怎么看怎么像戏说。国人的历史新知网思维习惯于从结果倒推。如果一个人早年浑账,晚年有成,那一定是浪子回头金盆洗手的好青年,比如周处,也比如楚庄王;如果一个人早年恭谨而晚节不保,那一定是包藏祸心,比如王莽。其实并非如此。谁身上都没长前后眼,凡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些禀赋异常者,顶多也就多看个三五步,谁能一眼看穿几十年?   不管怎么说,伍子胥将要跟伯同朝共事,事实已定。回头再说楚国。当初楚国国丧期间,吴国派烛庸、盖余两位公子带兵前去偷袭,想顺手捞一把,结果被楚军断掉后路。这时,国内又传来消息,国王易主,阖闾登位,正所谓进退失据。这可怎么办呢?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这两个公子一合计,干脆阵前易帜,成建制地投降楚国。后来,他们被封在舒。这个地方,大致在今天安徽舒城和庐江之间。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阖闾心里可没有忘记。王位坐稳之后,公元前512年,他首先派兵灭掉徐国,就是季札挂剑的那个国家(值得一提的是,吴军灭徐,采取了水攻的战法。这是我国 ... 史上有明确记载的,第一次利用堤防蓄水攻击的战例);然后捎带着攻下舒,将烛庸和盖余捉拿归案,斩首示众。这一仗,孙武、伍子胥和伯,都是亲身参与者。阖闾本想乘胜推进,攻打郢都,但孙武和伍子胥都不赞成。他们说:“连年征战,百姓十分辛苦。时机还没到,先等等吧。”   楚国虽然国君昏庸,大臣专权,怨声载道,但毕竟是千里大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吴国还没有一口吞掉它的肚量。怎么办呢?伍子胥到底是楚国人,熟悉楚国情况。他建议阖闾,将军队分为三支,轮流骚扰楚国。楚军一来,吴军随便抵挡一阵,然后转身就跑;等楚军撤回去,下一支吴军,从头再来。   这是 ... 史上有明确记载以来的第一个游击战术。其核心思想,就是疲惫敌军,放松他们的警惕。从那以后,又出现了形形 ... 的变种,但内核并未改变。   伍奢临死之前的浩叹,终于演变成现实。面对吴军的长期骚扰,楚国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公元前508年,楚国派令尹子常领兵攻击吴国,消息传来,伍子胥主动请缨,前去迎敌。这是他跟老东家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正面作战。那一仗,他赢得干净利落,在豫章,也就是今天的安徽淮南一带,大破楚军,然后乘胜追击,攻占了居巢。这个地方,属于今天的安徽巢湖。   公元前506年,楚国进攻已经臣服吴国的蔡国。伍子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建议阖闾,联合蔡国和唐国,一同攻楚。这两个国家,对楚国也早已是深恶痛绝。蔡国的君主蔡昭侯立即把自己和大夫的儿子,送到吴国作为“质子”,也就是人质,以示决心。阖闾随即拜孙武为大将,伍子胥为副将,出动全军主力,共计三万人马,乘船沿淮河开进,目标直指蔡国,也就是今天的河南。   大军开到淮时,孙武下令,弃舟登岸,沿陆路开进。因为逆水行舟,速度很慢,而且众所周知,吴军擅长水战。孙武这样,可以造成战役突然性。这其中的“淮”地,有人认为在安徽凤台,有人说是河南潢川西北,总之在淮河岸边。   三千五百名精锐的吴军作为先头部队,昼夜兼程,越过楚国北部的大遂、直辕、冥厄三处险要关口,直抵汉水东岸。这三处险关不在别处,就在我的家乡,河南信阳南部。   兵来将挡。楚国还是老规矩,令尹子常统兵御敌。双方的军队,隔着汉水对峙。子常的副将,是左司马沈尹戌。他建议,子常带领主力坚守汉水西岸,正面牵制吴军,他带领一支人马北上,到方城,就是今天的河南方城县一带,集结军队,迂回到吴军背后,烧掉他们的船,毁掉三关,切断他们的归路,然后两面夹击。   这是个相当专业的建议。它直指吴军的要害。不要忘了烛庸和盖余的命运。他们倒霉就倒霉在后路被断。吴军人少,楚国地大。一旦归路断绝,那就是标准的汪洋中的一条船,破船。倾覆只在早晚之间。   子常并没有当场反对。可是等沈尹戌北上之后,他又动起了小心眼:如果这样打了胜仗,头功只能归沈尹戌,而不是他子常。这怎么能行。正好这时,一个叫史皇的大夫,大概摸透了子常的脾气,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跳出来,建议子常立即进兵。因为楚军人多势众不说,还在本土作战,有主场之利,表面看占据了绝对优势。   子常果然是贪。贪财不说,还贪功贪利。他立即改变战役决心,率领主力渡过汉水,依托大别山和小别山列阵,准备与吴军决战。   阖闾要求硬碰硬,打出威风士气,但孙武不赞成。他带领人马且战且退,就是退着退着突然停下,出其不意地跟楚军干一仗,然后再退,一直退到柏举才停下。这个地方具体在哪里,现在依然有争议,主要有两个说法:湖北汉川说,湖北麻城说。   撤退期间,两军短暂交锋三次,楚军都没占到便宜。他们既疲劳又轻敌。孙武认为决战的时机已到,于是在当年的11月18日下令,全军列阵,准备交锋。   阵势刚刚列好,阖闾的弟弟夫概已经迫不及待。他说:“子常这人,贪婪不仁,属下的将士没有愿意给他卖命的。不如立即进攻他的亲兵,然后全军主力发起攻击,一定能破敌!”阖闾不肯采纳这个建议,觉得过于冒险。   亲兵是怎么回事?很简单。当时的贵族都有自己的封地,封地上的臣民组织起来的部队,就是他们的看家本钱。这样的亲兵,夫概也有。他回到自己的部队,对手下的将士说:“身为人臣,应当见义行动,不一定非要等待命令。咱们拼死一战,一定能攻破郢都!”说完,他擂响战鼓,带领自己手下的五千人马,突然直扑子常的中军。   夫概的判断丝毫没错。子常遭此攻击,猝不及防,而周围的人马,并不积极救援。孙武一见,立即挥动令旗,吴军主力也加入攻击。   一场血战,楚军大败。丧师辱国,子常不敢回去,匆匆向北逃往郑国,那个史皇当场阵亡。剩下的残兵败将,丢盔卸甲,转身南逃。机不可失,孙武随即指挥大军,紧追不舍。在湖北安陆县的清发河,追上了楚军。他们毫无斗志,正准备渡河。阖闾生怕敌人渡河溜掉,打算发起进攻,但这回夫概的意见却完全相反。他说:“困兽犹斗,何况军队?不如等他们渡到一半再攻击!”   夫概的这个意见,孙武一定会完全赞同。因为这就是《兵法》上所谓的“半渡而击”。果然,吴军依计而行,再度获胜,然后继续追击。这一次追上楚军时,他们刚刚做好饭,还没来得及吃;脑袋当然比胃重要。一见敌军的旗帜,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吃,拔腿就跑;吴军呢,正好省去了埋锅造饭的麻烦,从容不迫地吃好饭,然后追上楚军,又把他们打了个稀里哗啦。沈尹戌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回师增援,结果与吴军遭遇,兵败 ... 。   沈尹戌的死,几乎是柏举之战中楚军最大的损失。他是楚军最具将略的高级将领,水平远远超过子常。可惜,他的官儿比子常小,只能服从外行领导内行的大局,屈居其下,结果身死国辱。就这样,吴军五战五捷,最后攻破郢都,赶得楚国国王惊慌失措,东奔西逃,狼狈不堪。   此时的楚王是昭王,就是平王跟秦国公主生的儿子。十年之前,平王已经呜呼哀哉,一命归西。这对于伍子胥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费尽心机攻入敌国,而仇人已经没于黄土,他满身的力气和 ... 都无处倾泻。怎么办呢?他挖开平王的墓,拖出那具生前恶臭死后更臭的尸体,挥鞭便打,边打边 ... 。   鞭尸三百是史书上的说法。这所谓的三百,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坐实呢?是不是惯常用的虚数?恐怕还真不是。这个数字,可能正好能从侧面印证当时的防腐技术水平。马王堆汉墓的防腐技术,大家已经知道,楚国或许也有类似技术,或有程度差别而已。   一千多年之后的今天,人们的确难以想象,伍子胥能有那么多的 ... ,可以狂抽三百鞭。这事在当时,也大大超出申包胥的精神承受能力。他派人给伍子胥传信,指责他说:“您复仇的方式,太过分了吧。人巧固然能暂时胜天,但说到底还是天胜人。过去您是平王的臣子,北向侍奉过他。现在竟然这样侮辱死人,难道就不怕天公降怒吗?”伍子胥说:“我现在的情况,好比已经日暮时分,但路途还很遥远,所以才要倒行逆施!”   请注意,伍子胥一不小心,又创造了一个成语:倒行逆施。只是现在的含义,已经与本意大相径庭。 class=’page’> 6  伍子胥借助吴国之力,践行了灭楚的豪言,申包胥身单力薄,又如何实现复楚的壮志?他的办法跟伍子胥一样:申请外援,站到巨人的肩膀上去。伍子胥的巨人是东边的楚,申包胥的巨人则是西边的秦。因为昭王是秦国的外甥。   楚国无道有目共睹,尽人皆知,所以秦国不想这道浑水。秦哀公推脱道:“您先去驿馆歇息,我们商量商量再说!”申包胥说:“我们的国君正在远方逃难,尚无安身之所。我们作臣下的,怎么敢贪图安逸呢?”说完,站在秦国的朝堂之外,放声痛哭。   史书上说,申包胥整整哭了七天七夜,其间水米未进。秦哀公大为感动,说:“楚国虽然无道,但有这样的臣子,难道还不应该复国吗?”说完,立即答应派兵。   申包胥哭秦廷,借来兵车五百乘。秦兵联合楚军,跟吴国打了几仗,互有胜负,但长期客场作战,态势显然对吴军不利。大家一定还记得夫概吧,那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时,他再度表现出了自己的主见,败仗之后悄悄回国,自立为王。前方未定而后院起火,这仗还怎么打?阖闾赶紧向后转,回去将夫概击败,重新夺回政权。   伍子胥和申包胥是好友,但此时的诉求,却针锋相对。一个要灭楚,一个兴楚,他们两个,到底谁是正确的呢?   都正确。都没错。   这绝非玩弄辞藻,只是立场不同,结论自然迥异。伍子胥灭楚是尽孝,履行人子的职责,天经地义;申包胥复国是尽忠,承担人臣的本分,理所当然。那么,有没有一个统一的立场呢?没有。也不可能有。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平台,能超脱于人的利益之外。既为利益,便会有你我之争。如果真要朝大的方向说,比如全人类甚或宇宙,那么人类的所有征伐死伤,都无所谓。因为物质不灭,他们以何种形式存在,都一样。   吴楚这次争霸,整整打了十个多月。吴军出动三万人马,楚军共有十二万人参战。这个规模在春秋时期是空前的,其战果之辉煌,也足以彪炳史册。三万人马深入敌国腹地,经过长期作战最终取胜,实在难以想象。楚军虽然最终击退了吴军,但吴军损失不大,而且战火一直在楚国燃烧,楚国上下弄得鸡飞狗跳,战争创伤甚是巨大。后来吴国又多次击败楚军,楚国为躲避兵锋,只好向西迁都,到了,就是今天的湖北宜城东南。   阖闾在孙武和伍子胥的辅佐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国,势力大振,在各诸侯国中赢得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这就是他也被称为“春秋五霸”的根本原因。   惊魂甫定的楚国安顿下来后,楚昭王还是有个心事,于是召集令尹子西、司马子期,商量说:“子胥不死,又不回来,咱们楚国总是不安。不如把他请回来。”于是派出使者,对伍子胥说:“从前我的父亲无辜 ... 了您的父亲,那时我还年轻,并不知情。如今您以这样的方式报答寡人,寡人也不敢埋怨。咱们已经扯平,您为何不回到您的祖坟旁边呢?我国虽然小,但愿意跟您共同执掌;我们的百姓虽然少,但愿意跟您共同驱使。”伍子胥说:“以这种方式求名,名声肯定显赫;用这种方式求利,利益必然丰厚。我先为父报仇,然后还要求利,这不是贤明者干的事。父亲冤死,儿子还要食它的爵禄,也有失父子之义!”   楚昭王邀请伍子胥回国,是陷阱吗?肯定不是。春秋时期,人们做事多少还要讲点规则,讲点“国际”影响。因为当时的中国,虽然晋楚吴先后崛起,但都算不上超级大国。“国际”政治格局,还是典型的多极化,更何况上面还有个名义上的周天子。楚昭王请伍子胥回国,只想平息事态,绝非秋后算账。    名将下场   在关于吴国后来活动的史料中,孙武的名字突然消失。他何时离开,因何而离开,是个十足的历史新知网悬案。于是,伍子胥相应增加了曝光次数。他与吴国的兴亡,息息相关。   吴国的崛起,得益于晋国的扶持。晋国这样做,当然不是什么“国际主义”精神,而有着非常实用的战略考虑:牵制楚国。这个招法奏效之后,楚国也如法炮制,扶持吴国南方的越国,让它时时感觉芒刺在背。在楚国的大力扶持下,越国像孩子一般茁壮成长,终于有一天,它跟吴国撕破面皮,开始了长达二十四年的争霸。   吴越之间的第一次全面战争,发生在公元前496年,地点在木里,也就是今天的嘉兴西南。两国都是倾巢而出,而且国君亲赴前线。毫无疑问,吴强越弱,战局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倾向于吴方,所以阖闾心里并没有真正当回事。   双方列好阵势,准备交战。这时,越军阵前突然走出一排士兵,他们手持利刃,一边前行一边高喊:“越国不幸,得罪于吴,致使两国交兵,生灵涂炭。我们愿意一死,向吴王谢罪!”说完,他们整整齐齐地挥刀 ... ,然后又出来一排,从头开始。一时间呼声震天,刀光闪闪,血染疆场。   吴军饶是久经战阵,也没见过这等场面,谁也不知道越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家你挤我推,都想看个究竟,不知不觉阵形大乱。正在这时,对面突然战鼓四起,队形整齐的越军铺天盖地地涌来。吴军措手不及,被 ... 了个大败。   怎么回事呢?原来,这都是越王勾践的鬼点子。他找来一帮 ... 犯,让他们在阵前 ... ,分散吴军的注意力,然后突然袭击。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单纯从 ... 的角度出发,这个点子因为损,所以妙,效果良好。就连久经战阵的伍子胥,都没能及时发觉,采取预防措施。堂堂的霸主阖闾,也因为在战斗中受伤,而丢了性命。他的死法很有点搞笑的意味。据说是因为脚趾头受伤,不治而死。脚趾头远非关键部位,除了伤口感染,我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管怎么说,阖闾在木隽里之战中,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临死之前,他把国家托付给太子夫差,一再强调,要为自己复仇。夫差即位之后,任用伯和伍子胥,厉兵秣马,整军经武,时刻准备复仇。他安排一个人站在宫门旁边,每当他出入,那人都高声问道:“夫差,你忘记勾践的 ... 父之仇了吗?”夫差则低头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不敢忘,不敢忘!”   消息传到越国,勾践寝食难安。怎么办呢?他决心先下手为强,以便争取主动。于是不顾大夫范蠡的强烈反对,尽起全国精锐,北上攻吴。勾践任命大夫石买为前敌总指挥,很多老人长者都不同意。他们说:“石买这家伙,人人跟他有怨,家家跟他有仇,贪婪卑鄙,见识浅薄。您重用他,必定会误国!”可是勾践不听,石买于是率领大军出征。路上,他动不动就滥发 ... ,以小过而妄 ... 将士,想用这种方式树立权威,独专军权。结果军中人人自危,士气低落。   越军来犯,夫差求之不得。于是也点齐人马,前往迎敌。伍子胥当然也在阵前效力。兵法上说:“视民如婴儿,故可与赴深溪。”道理非常简单,只有你真心爱惜士兵,把士兵当成孩子看待,才能带领他们进入绝境,死战取胜。一句话,为将之道,得恩威并施。可石买这个棒槌,根本不懂,只是一味地“威”,大搞严刑峻法。伍子胥得到消息,知道越军必败,于是大量布置奇阵疑兵,让士兵夜夜举火,四处呐喊喧嚣,或南或北,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越军本来就人人沮丧,这个局面如何应付?命令无法执行,很多人偷偷开小差。吴军趁势进攻,越军大败。勾践闻听大怒,下令 ... 掉石买,把他的部队遣散回国。士兵们大哭,声闻九天,吴军听得清清楚楚。夫差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惊又惧。这一切,当然都在老谋深算的伍子胥的掌控之内。他说:“大王不必惊慌,越军就要败了。我听说,狐狸临死之前,也会紧咬嘴唇,使劲吸溜牙齿。越军这样,必定是勾践要战败。您请安心等待,破越就在眼前!”说完,就派人前去打听消息。没过多久,勾践的使者随即过来,请求投降。伍子胥当然拒绝接受。勾践于是带领五千残兵败将,退往会稽山,吴军紧随其后, 将会稽团团包围。   越国的存亡,只在一息之间。危急关头,勾践要逞匹夫之勇,打算与吴军血战到底,玉石俱焚。相形之下,大夫文种要冷静得多。他建议暂且低头,向吴国求和。   文种于是作为使者,“膝行顿首”,就是跪在地上一步步地朝前挪,一直挪到夫差跟前,哀求高抬贵手。文种的卑躬屈膝,极大地满足了夫差的虚荣心。他本来想要答应,但伍子胥强烈反对。他说:“勾践这个人,特别能忍辱负重。今天不灭掉他们,将来一定会成为祸患!” class=’page’> 7  和谈请求被无端搅局,文种只得灰溜溜地回去。当天夜里,他再度来到吴军大营,带着丰厚的礼物,还有美丽的越国少女。不过,他的目标可不是伍子胥,更不是夫差,而是伯。彼此见面,文种首先奉上金银玉器和美女,然后对伯说:“贵国如果一定要灭掉我国,我们大王只好 ... 掉妻子,烧掉宫殿财宝,然后逃往楚国。果真那样的话,贵国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过是一片废墟!不如留下我们,给贵国作为臣子,我们好替你守卫南方!”   打动伯的,自然是珍宝美女。当然文种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给了他下驴的顺坡。他于是找到夫差,说服他接受了越国的请求:撤兵回去,留下勾践,不灭越国。   消息传开,伍子胥是什么反应呢?我们看到的,又是掘墓鞭尸时的涌动 ... 。史书上的原文是:子胥大怒,目若夜光,声若哮虎:“此越未战而服,天以赐吴,其逆天乎?臣唯君王急之。”越国未经血战已经服软,这是上天赐给吴国的机会,怎么能逆天而行呢?请大王赶紧急刹车!   然而夫差就是要逆天而行。子胥的强烈谏阻,如同一拳砸到棉花包上,丝毫没见效果。确切地说,效果还是有一些,但都是负面的。不久你们就能看到。   二十年前应付高考作文时,死记硬背过很多东西,其中就有这么一副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上联说的是项羽,下联说的就是越王勾践。   从某种意义上说,勾践跟伍子胥,主要特点非常相似:为了实现预定的目标,都能忍辱负重。子胥可以“膝行吴市,吹箫乞食”,勾践身为国君,做得更加决绝:他像奴仆一样,侍奉夫差整整三年。夫差上下马,他都跪倒在地,给他垫脚。据说有次夫差生病,他还亲口尝了他的粪便,以判断病情。   经过伯春风化雨般地持续美言,勾践好不容易才取得夫差的信任,得以回国执政。按照道理,稍微喘息一下,找找为王的感觉,未为不可,但是他没有。吃饭只有一道蔬菜,穿的都是粗布衣服。不仅如此,就连睡觉都不铺席子,直接躺在稻草上。为了不忘记过去的屈辱,他每天吃饭前,都要 ... ... 苦胆。   这就是所谓的“卧薪尝胆”。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勾践隐忍不发,一点点地为越国疗伤止痛,实力逐渐恢复。夫差 ... 下面的这座火山,能量不断蓄积。   客观地说,夫差接受越国的投降当然是战略上的失策,但也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当时,北上争霸对各个国家的吸引力更大。越国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蛮夷小国,远离当时的经济文化核心区域中原。唯其如此,听到齐国内乱,国君被大臣 ... 死的消息,他立即决定,再度北上伐齐。   自然,伍子胥还要唱反调。他说:“勾践每天食不重味,吊死问疾,是想有所作为。这个人不死,一定会成为吴国的祸害。越国对于吴国,就像人们心腹上的病灶,而齐国充其量不过是癣芥之疾。大王您怎么能舍近求远呢?”   伍子胥为什么能把勾践看得那么透彻?因为彼此有相通的脾性。夫差为什么执迷不悟?因为他还拘泥于当时的形势。《史记》记载,齐悼公被 ... 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在军门外痛哭三天,以示哀悼,然后起兵,取水路伐齐。他跟齐悼公既非亲属又非朋友,哪儿来的那么多悲痛?当然都是做给人看的,为了强调自己出师的正义性。所谓吊民伐罪。   之所以说夫差还拘泥于当时的形势,就是因为这一点。春秋时节,礼仪为先么。而伍子胥的见识,则早已超越当时的时代。超越者固然有御风而行的强烈快乐,但更多的时候,恐怕还是无人理解的孤独。   很有讽刺意义的是,齐悼公被 ... ,跟夫差还有某种联系。因为就在上一年,吴国联合鲁国进攻齐国的南部,齐国内忧外困,大臣趁乱 ... 了国君。而吴军进攻齐国,很大程度上是一桩外交阴谋,其主谋,则是大名鼎鼎的孔子,以及他的高足子贡。   怎么回事呢?   当时,齐国的田常专权,但周围还有强大的鲍氏、高氏家族,田常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为了提高个人威望,他决定攻打鲁国,建立军功。孔子是鲁国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就派子贡出去游说。   子贡首先跑到齐国,找到田常说:“鲁国的城墙又薄又矮,土地又狭又浅。君主愚蠢不仁,大臣虚伪无用,士兵和百姓都不愿意打仗。这个国家不好对付啊。您不如去攻打吴国。它的城墙高大厚实,土地广阔肥沃,将士骁勇善战,粮草充足,武器精良。这个国家比较好打!”   田常的脸儿都快气白了。军国大事,怎么能如此幽默?他说:“先生让我放弃容易打的,却把难打的推荐给我,这不是成心害我吗?你到底什么意思?”子贡说:“这您可错怪我了。我听说,忧患在内部就要攻打强国,忧患在外部要攻打弱国。如今您的忧患在内部,三次想加封都没有成功,因为有很多人反对您。如果您攻打鲁国,大胜而归,齐国的君臣就会骄傲。人一旦骄傲,就会把别人不放在眼里。虽说是您的功劳,可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君主骄傲会对臣下放肆,大臣骄傲就会与您争权夺利。这样您要想在齐国立足,势必很难。不如攻打吴国。吴国强大,败了不会有人怪罪,还能让齐国君臣收敛锋芒。”   田常想想,觉得有点道理,就说:“话是这个话,可我已经把矛头对准鲁国,突然转向吴国,难免会引起国君和大臣的怀疑与指责呀。”子贡要的就是这话。他立即说道:“这个好办。您先按兵不动,我到吴王那里,说服他们出兵援救鲁国,您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迎击他们了吗?”   子贡辞别田常,马不停蹄地一路南下,到了吴国。他对夫差说:“齐国要去攻打鲁国,它肯定能打赢。那时它就会跟吴国争霸。如果您发兵救鲁,既能赢得美名,又能击败齐国,在诸侯中树立威信。这样的好事,我想您一定不会推辞!”夫差说:“我倒是想这么干。可是越国在我背后,整天操练人马。如果我北上攻齐,越国趁机抄我的后路,那可怎么办?还是等我安定了后方再说吧。”子贡不慌不忙地说:“到那时候,鲁国早已被齐国削平。如果大王讨伐越国,天下的人都会说您畏惧齐国的强大,只会欺负弱小的越国;如果你肯出兵救鲁,天下都会服气您的勇敢,而臣服于您。至于越国,我有办法让他们不但不打吴国,还会出兵帮助您北上伐齐!”   子贡简直就像个陀螺,四处转悠,一眨眼又跑到勾践跟前。子贡是谁,孔子的高足。所以勾践非常恭敬地到郊外迎接。他深深对子贡一拜,说:“我们这里是蛮夷之国,荒凉偏远。先生您怎么会委屈自己,到这里来呢?”子贡说:“我刚去过吴国,劝吴王伐齐,可他却担心您在背后袭击。如果您没有此意,而让人心生疑虑,那未免笨拙;如果您有这个打算,却不能保密,那未免草率。现在吴王要来攻打您,越国麻烦大了!”   勾践一听非常着急,赶紧询问对策。子贡说:“这个不难。您不妨请求跟他一齐讨伐齐国,这样定能消除他的疑心。如果他败了,是您的福气;如果侥幸得胜,会更加骄傲,为了称霸,还将攻打别的国家。这样早晚有一天,国家实力会大大削弱。反正无论怎么样,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看到这里我们才知道,原来孔子培养出来的,不光有道德高尚的学问家,还有子贡这样经世致用的外交家。   反正当越王勾践表示,愿意带领三千人马,追随夫差伐齐时,夫差已经彻底失去警惕。他随即带领吴军乘坐大船,取道水路,浩浩荡荡地向齐国开进,最终在艾陵一带,大胜齐军,俘虏了几百辆兵车。夫差非常高兴,就派出使者,逼迫齐国签订城下之盟。他说:“我听说齐国有被洪水淹没的危险,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在芦苇丛中埋伏有军队,我军找不到安全集结的地点,只好布阵设防,结果擦枪走火,略微伤害了齐军。现在希望咱们能够讲和结盟!”齐王派人回答说:“我国远在北方边境,并没有越过国境的打算。没想到您越过长江和淮河,不远千里,前来进犯我们的领土, ... 戮我们的人民。所幸上苍保佑,我国不至于倾覆。现在大王您要求讲和,我们怎敢不从呢?”   臣服了齐国,又在鲁国邹国跟前耀武扬威一番,夫差随即带领大军,返回吴国。大军远征获得胜利,夫差心里自然无比得意。但是没想到,伍子胥还是只有冷言冷语。他说:“击败齐国,不过是得了点小利而遭到大怨,有什么好庆祝的?不灭越国,终究是心腹大患!”   这话传到夫差耳朵里,你想想他会是什么感受。从那以后,他越发疏远伍子胥,再也不肯听取他的计谋。   尽管如此,伍子胥还是忍不住要发表意见。坚决不赞成伐齐。他说:“齐国距离遥远,您即便击败它,也不过像是获得一块满是石头的田地,什么都没法耕种,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话夫差听得太多,耳膜简直都要磨起趼子。这个人,也是个驴脾气。不但坚持伐齐,还派伍子胥作为使者,北上齐国,约定开战日期。这实在是滑稽。很有点孩子较劲的意思。这是对伍子胥的变相惩罚。   王命难违。伍子胥再不情愿,也只有去办。临走之前,他对儿子说:“我多次劝谏,大王就是不听,眼看吴国就要灭亡。你还是走吧,留在这里没有好处。”于是顺道把儿子带到齐国,托付给了齐国的大夫鲍枚。   这事是伍子胥引来 ... 身之祸的导火索。   很难想象他作为谋略家,怎么会出此下策。国君要伐齐,你执意劝谏,已经惹得他浑身不高兴,这且不说;两国开战在即,你却把儿子托付给敌国。你什么意思,你的 ... 坐到哪里去了?   果然,这事成了伯攻击伍子胥的把柄。这时的伯,已经不再是多年前像丧家犬一样,希望伍子胥汲引推荐的可怜虫。他巧言令色,深得夫差信任。但是,伍子胥到底是拥立两朝的老臣功臣,站队排班,一定还在伯之前。这怎么能行。必须搬掉这块石头。   伯于是对吴王说:“伍子胥这个人,残暴寡恩,而且多疑。上回您要伐齐,他一再阻挠。等您立下辉煌大功,他却不住地发牢骚。现在您要伐齐,他又要唱反调。无非是希望您打个败仗,好印证他的英明。大军就要出发,他却推辞有病,不肯效命。而且他出使齐国时,还把儿子托付给了鲍氏。作为臣子,内不得意,就外接诸侯。这样的人,请大王小心!”   夫差大怒,立即派人赐子胥一柄宝剑,让他自行了断。伍子胥手持宝剑,仰天长叹道:“唉,伯作乱,大王却要 ... 我!我成就了先王的霸业,如果没有我拼死力谏,大王又怎么可能立为太子?您继位之后,把吴国分一点给我,我当然不敢想象,可是您也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而 ... 害老臣啊。”于是对身边的人说:“我死之后,在我坟前种棵梓树,一定要让它成材。把我的眼睛挂在国都东门上面,我要亲眼看到越国灭吴!”说完,随即伏剑 ... 。   忠臣的鲜血,就这样溅满他曾经效忠过的土地。   然而那时的夫差,哪里懂得其中的曲折。听到这些雷霆震怒,下令把伍子胥的尸体装进皮袋,扔进江里,恶狠狠地说:“我叫你什么都看不见!”   伍子胥当然看不见,但是百姓善良的眼,都能看见忠臣滚烫的心。他们自发地给伍子胥立了祠庙,供奉不断;在端午节起源的传说中,还有个说法,也与他有关。在这个说法里,民众从起初的救助到后来的纪念,都是因为伍子胥,而非屈原。   谁应该对伍子胥的屈死负责?首先当然是夫差。他说得很明白:“微子之言,吾亦疑之。”就是说,即便没有伯的添油加醋,他也早已对伍子胥起了疑心。由此可以推断,最应该对此事负责的,其实是伍子胥自己。一个如此出色的谋略家,怎么就不懂得躲避灾祸?   发出这样的疑问,貌似合情合理,其实很不厚道。就像班固在《汉书》里指责司马迁,虽然“博物洽闻”,但却“不能以智免极刑”。拿章学诚的观点看,这是典型的缺乏“史德”的论调。历史新知网不能这样研究。唯一可叹的是,伍子胥当时年事已高, ... 不再。否则按照他的脾气,即便不反,也会逃走。逆来顺受,不是他的性格。   原来,英雄也会老去。宝刀不老,只是个美丽的传说。   退一步假设,如果伍子胥懂得灾祸,那他就一定不再是伍子胥,那个刚直忠烈的伍子胥,而只能成为阴险鄙薄的勾践。同样能忍辱负重的勾践,在此之所以加了“阴险鄙薄”的定义,是因为他卸磨 ... 驴,逼走范蠡,冤 ... 文种。这样的人,不仅我讨厌,史家也讨厌。所以《吴越春秋》里这样调侃他,说自从他尝了夫差的粪便,就得了口臭的毛病。范蠡不得不命令下属,多多准备香草,以抵御臭气。   可是再多的香草,也抵挡不住勾践、平王、费无极、伯等人发出的恶臭。幸亏史上还有忠臣鲜血的芳香,庶几可当。   不能只让忠臣屈死。我们还要看看小人的下场。先说费无极,他上蹿下跳,撺掇国君 ... 了三位忠臣,导致民怨沸腾。后来左司马沈尹戌,就是楚国那位战死沙场的战略家,找到令尹子常,说动他将费无极灭族,以平息民愤。伯呢?越国灭吴之后,这个对越有大功的内奸或者功臣,应该得到丰厚的赏赐吧?没错,那赏赐确实丰厚,重得足以压死奸臣:勾践毫不犹豫地下令,砍掉伯的脑袋。   最后再问一句,伍子胥对平王掘墓鞭尸,过不过分?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字:不!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邻居,伍子胥这样当然过分,胜之不武;但对方是国王,权柄太重。根据权利与义务对等的原则,对于他的过错,完全适用鲁迅先生的态度:决不宽恕! class=’page’> 8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