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自述逮捕川岛芳子的经过

Aug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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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通译」升到「嘱托」

  一九三九年的北京城,已经沦入日军铁蹄下一年了,敌焰嚣张,群魔乱舞,一些汉奸们正在钻头觅缝地图邀新宠,多数不甘被奴役的青年学子们,有的辗转投奔到大后方阵营,有的则默默地组成一支新的地下武装与敌人斗争;而历尽沧桑的故都同胞们则含垢忍辱,西望王师。

  这一年的秋天,我奉了上级的命令,到北京去投考「新民学院」,这个学院是日军占领了北京才成立的,其目的仅只是为了训练一批彻头彻尾的汉奸,来做日本人的鹰犬。凭着过去所受到严格的训练,我很顺利的考取了,并且在学期间,因为表现特别「优异」,不但以最优成绩毕业,并且还被选派到日本东京去接受进一步的「深造」。

  一九四○年(当时我也许应该说是昭和××年)。我结业后回到北京,立刻被任命为日本军部的「通译」,也就是北京同胞们所称的「狗腿子」。最初,仅不过做点翻译或者跑跑腿的零碎差事,但随着时间的进展,逐渐取得了日本军方的重视和信任,因此责任愈来愈重,接触面也愈广,短短的几年,我就从「通译」升到「嘱托」,也就是在日本军部里工作的中国人所可能得到的最高阶级。

  事实上,在这段时期里,我的真正职位是重庆 ... 会××局的工作人员,所负的任务是派驻北京担任行动工作。数年潜伏敌后,以日本军部「嘱托」的身分为掩护,我和我的同志们,曾有过无数次使敌人震惊丧胆的行动,也曾挽救过很多已经沦入魔掌或者几乎陷于敌手的抗日志士们的生命。因为上级的指导,和我本身的巧妙运用,不但没有使敌人对我发生半点怀疑,反而愈来愈被信任。

  日皇宣读投降的「御诏」

  一九四五年九月三日,这一天的上午,我全副武装(日本军服)到北京的干面胡同军部军需部门去排队领取配给食物,那时北京城里的粮食早已被管制了,而且十分缺乏,所有日本军部官兵和眷属的粮食配给,都指定在那里领取。我去到那里时,已经有好几百人在排队等候,当我在那长长的行列里排了不一会时间,忽然扩音器里传出:

  「天皇御诏,天皇御诏,全体下跪……」

  所有排队的人都怔住了,不约而同的匆忙跪了下来,我也随着伏在地上,心里嘀咕着想这是怎么回事?停了好一会功夫,一片静寂,那些日本人惶然回顾,眼光里带着询问的意思,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出声。

  良久,扩音器传出一障沙沙的声音,接着就是日本天皇裕仁低沉而缓慢地宣读那篇历史上有名的「向同盟国投降」的「御诏」。裕仁的话还没播完,跪在地上的那些日本男女多已哭了起来,我听了不到一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阵无名的激动,猛地站起来,丢了手中待盛配给的布袋转身就走。这时,在我身旁的几个日本人在悲痛中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因为没有人胆敢在聆听天皇御诏时乱跑的,等到他们看到我胸前所配的符号时(在日本军部里工作的中国人胸前有特定的标识、以与日本人分别),那种悲哀、恐惧、惶乱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和目光,复杂得使我难以形容。但我不愿浪费时间去研究它,匆忙地离去,因为我知道,紧接着而来的是更多的繁忙和更重的任务等待我去处理。

  战犯与汉奸都成瓮中鳖

  经过漫长而 ... 的八年,北京终于重见天日,胜利带来了欢欣,也替我带来了更繁重的任务。肃奸工作在沦陷区内,除了南京而外,最吃重的就要算是北京了。因为在沦陷期间,南京虽然是名义上的「伪都」;但北京却显然是另外一个政权,不但一切都另起炉灶,而且所管辖的地区也相当辽濶,因此在肃奸和逮捕战犯的工作上,是格外繁重的。

   ... 会在北京成立了两个肃奸小组,我被派为第二小组的组长。八年里潜伏在北京与我同生共死的同志们,现在仍和我在一起致力于逮捕日本战犯和肃奸的工作。这两项工作对我们来说,是比较轻松的,因为这只是八年来工作的延续,凭我们的了解和掌握的资料,绝大多数十恶不赦的日本战犯,和汉奸傀儡,都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当然间或也有几个漏网之鱼;但是只要稍假时日,略施小计,也都难逃法网,无一幸免。而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深入日本军部潜伏多年,清浊之分特别了解,因而不致有枉害无辜的情事。

  经我手所逮捕的大奸巨憝,如酒井隆(日本战犯,曾做过师团长并占领过香港)、王克敏、王揖唐(曾任伪华北政务 ... 会 ... )、杜锡均(伪治安总署督办)、门致中、齐燮元(伪华北政务 ... )、周作人(鲁迅之兄)等等,这些都是当年在北京呼风唤雨、喧赫一时的人物;而在我亲手执行逮捕时,有的腼颜否认,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则几乎当场吓死,真是可笑亦复可怜。

  生活在神秘中的金司令

  提起川岛芳子这个女人,似乎很少有人不知道;尤其是在华北,金司令的大名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川岛芳子原是中国人,她的父亲就是清末贵胄肃亲王善耆,她的中国名字叫做金壁辉,因为她父亲肃亲王善耆在民国后流亡大连,念念于如何借外力以达到恢复清室的目的,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一个日本浪人川岛浪速为义女,所以更名为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在抗战时期是一个太活跃的女人,她加入了日本的间谍大本营黑龙会,她初期的美丽,曾颠倒过不少男人,包括日本战时首相东条英机,京剧名净金少山、以至许多有名无名的大小人物。她玩弄男性,以期达到她的某一种希望;她一生充满着神秘性,日本人称她为「男装丽人」,凭她的机智与魅力,曾经从一个学生、一个 ... ,而成为一个喧赫一时的司令。她一直生活在神秘中。

  我很久以前就耳闻川岛芳子的大名了,潜伏在北京工作的那一段时期,市井相传,把她的美貌说为天人,她的间谍工作直似神话;但我始终缘悭一面,从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而且在工作上虽然我也曾有过和她正面斗一斗的想法,也因无此机遇,未曾一较身手。

  胜利后,当我担任肃奸工作时,因为在北京同时有两个组,分别接受上级的指示执行逮捕任务,甚至有些命令是临时指定的,所以在初期,我除了奉行已接到的命令外,并且对一些应该进行逮捕而还没有奉到命令的对象加以监视,川岛芳子就是其中之一。

  奉到逮捕川岛芳子命令

  一九四五年的一个深秋傍晚,我奉到上级的指示,命令我立刻逮捕川岛芳子归案,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久所想望的工作,那时川岛芳子早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对于她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但因鉴于于她的重要身分,和传说中的神奇,怕在这最后一刻发生意外的变化,因此我在亦喜亦忧的心情下,决定当天的深夜就开始行动,以期迅雷不及掩耳的完成任务。

  在接到命令的当时,我立刻就派出了组里的大部分同志前往川岛芳子的寓所四周监视,一会儿,派去的一个同志打 ... 回来说:「川岛芳子不在家里,据说是去赴×长官的宴会去了。」(×长官是负责北京受降的。)我在 ... 里除了要他继续监视并且了解住宅内的情况外,另外又打 ... 到迎宾馆指挥部那里去取得证实,川岛芳子果然在指挥部,于是又派了几位同志到那里去执行监视,我则与留在组里的同志一方面等候消息,一方面计划如何完成逮捕任务。

  我们围在一张书桌的四周,桌子上是一张川岛芳子住宅的平面图,这所住宅是一幢古老的北京公馆房子,一共有三进,后面则是一个大花园。第一进只有一个中国老佣人,第二进住了两个日本人,名义上是川岛芳子的秘书,川岛芳子住在最后一进的正房里。整个住宅里人并不多,只是有几条狼狗很凶。我们把地形弄清楚,每人的工作也都妥善的分配定了,于是就 ... 下来等,等鱼儿钻到网里来。

  午夜,在长官部监视的同志来 ... 说,宴会已经结束,川岛芳子回家去了。不一会,又有 ... 来说她已经到家了,一切如常,并无异状。我在组里耐心地等着,心里在想像:当川岛芳子这个名震寰宇的女魔王看到我时,她那美丽的面庞上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我默默地等候着,一直到次日清晨的四点钟,然后率领组里留守的同志一同乘车出发。

  深秋的北京城,夜里寒意正浓,街道上早已寂无人迹,当距离川岛芳子的住宅还有很长一段路时,我们就停了车,然后步行前进;来到这幢壮丽的房子前,一个在那里执行监视的同志迎上前来,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一切都正常。于是,我轻轻的向同来的同志们挥了挥手,大家就按照预定的布置分散开来,除了在宅外的监视仍由原来在那里的人负责外,一部分人从后面越墙而入,我则率领了五、六个人去敲门。

  这是一扇标准的北方老式大门,门槛很高,红漆金环,厚重结实,我敲了好一会门环,里面才有人出来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我们就一拥而入,顺手把那开门的老佣人堵截在门旁,同时其他两位同志迅捷的制服了扑上前来的两只大狼狗,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而我们已经悄没声息地进去了。

  我简捷地把身分和来意低声对那老佣人说了,并且要他在前带路,他驯服地答应了;于是我们走向第二进院子,分头去逮捕那两个日本秘书,其中一个是从床上拉起来的,一看到 ... 就吓得跪了下来;另外一个则听见响动后,没命的往后花园逃跑,但立即就被我们从后面进来的同志制服了。

  一只猴子和一个丑婆子

  我与那老佣人和其他两个同志并没有停留而一直趋向最后一进房屋,一切仍静悄悄的,真是做到了所谓匕鬯不惊的地步。第三进房屋的正面一排五大间厅房,正中间是个客厅虚掩着,那老佣人指一指左边的房间,意思是告诉我们川岛芳子就在那间房里。

  我带了两位同志,轻轻地撬开门,里面漆黑的,就着室外的灯光,隐约看到房间的正中有一张特大号的铜床,被一顶红罗销金帐笼罩着。我轻轻地迈步进去,右手执枪,左手去掀帐门,后面的一位同志也配合着时间开启房里电灯的掣;就在我掀开帐门电灯亮起来的一刹那,忽然「吱」的一声尖叫,从帐子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直向我扑过来,来势太疾,距离又近,我已经来不及开枪去打它,只好顺手用枪管横着甩过去,把那东西打落在一旁,那东西又是连声的吱吱怪叫,才一落地就踪身往窗棂上跑,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猴子,周身的毛油光闪亮,两只白色的眼圈和特长的两臂,怪可爱的,但这时被我用枪管猛打了一下,又痛又怕,一面哭声怪叫,一面沿着窗标四处乱窜。

  这时川岛芳子已经惊醒了,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欠起半身,一只手揉着眼睛,一面连声的用一口道地的京片子问:

  「干嘛呀!你们是什么人哪?」

  这时我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感觉,首先是帐子里涌出来一阵又腥、又霉的气味,接着在灯光下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篷头乱发,两颧高耸的丑婆子,一刹时我几乎以为我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呢,因为在下意识里,多年来我所耳闻的是:川岛芳子这间谍之后是如何的如花似玉,多少人为她的美丽而倾家荡产甚至出卖国家民族,怎么可能是面前这样一个亚似无盐嫫母的丑婆子呢!但是我知道我不会错的,多月来的监视和缜密的部署,不可能会有如此离谱的错误;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回头向身后负责监视她多时的一位同志问询似的努了努嘴,他明了我的意恩,使劲的点了一下头。这时我才算放心了,依照例行手续,我出示了身分,叫她起床,随我们一同走。

  「这是怎么说的嘛?」川岛芳子用她那清脆而富有嗲味的声音问:「今儿个晚上我还在×长官那儿有个饭局,长官怎么没提起这档子事呢?」

  我回答她:「这是奉命行事,别的我们都不知。」

  于是她就唠唠叨叨地诉说,她跟这跟那(都是些有名的人物)的关系,并且要求和×长官通 ... 。当我打断了她的话头并且严予拒绝以后,她又要求要上厕所;为了防范她有什么意外的念头或者借尿遁,我不理会她的 ... ,坚决派那位随我同来的只有二十来岁的未婚同志监视着她进厕所。折腾了好半响,她见无计可施了,这才无一可奈何地跟着我们出去;我派了几位同志押送她先回站上去,留下了几个人继续在这幢房屋里作一次彻底的检查。

  首饰匣子有如「百宝箱」

  因为距离日本投降已经好多天了,一些文件之类的重要东西早被她给销毁了,惟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她住的卧室的承尘上面一个非常隐密而精巧的机关里,发现一个尺许见方的首饰盒子。盒子的外表非常华贵,有一副精巧而坚实的洋锁,我们几个人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它给撬开,一掀盖子,就像打开了小说里的百宝箱般的,精光闪耀,映得两眼发花。这里面放的尽是一些珍珠、玛瑙、琥珀、钻石,其品质之精,手工之细,花样之繁,几乎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就中有一付项圈是由上千粒大小不等的钻石所镶嵌成的一只凤凰;栩栩如生,在灯光闪耀下,直似振翼欲飞,难以掌握。这一箱子宝贝别说我们没看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当时的感觉,这东西放在手上较之什么重大的机密文件尤觉烫手。我连忙多叫几位同志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逐一清点列单,并且由所有在场的人共同签名封存起来,送回站上去。这个首饰箱一直到后来在移送川岛芳子时,并同全案移送到上级去以后,我和那几位共同清点的同志才感到松了一口气。忙乱了一整夜,等到一切都安排停妥,天边已露曙光。在深秋清晨的寒冷空气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丝凉意直透心脾,我并不感到疲倦,只有着长时间紧张和兴奋以后的空虚之感,也似乎夹杂着一丝怅惘!这份感觉是为了没有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我就亲手制服了这名驰遐迩的间谍之后?还是为了这间谍之后的名不符实呢?我说不出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