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云社近日动态想到的康有为与梁启超师徒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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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看到德云社的师徒纷争,不由想起了清末民初康有为、梁启超师徒的分分合合。

康有为、梁启超堪称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师生。

戊戌变法过程中,梁启超深受康有为的影响,成为康有为推动变法最重要的助力。

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忍泪出国门,东渡扶桑。在20世纪最初的两三年中,他频频涉猎西方的思想学说,眼界大开,思想观念快速更新。他高唱自由之歌:“人群之进化,莫要于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三大自由皆备于我焉,以名吾书。”

然而,当梁启超高唱自由、盛赞卢梭的时候,康有为却将自由视为洪水猛兽,深恶痛绝。他极力反对梁启超的主张,认为正是自由之说导致了法国大革命,也正是因为法国大革命带来了流血的灾难。梁启超则据理力争:“自由二字,非法国之土产也。英之弥尔,德之康德,皆近世大儒,全球所仰,其言自由,真可谓博深切明矣,而夫子引隋炀、武后以比之,似未免涉于谩 ... 矣。”

思想的分歧必然导致政治上的分歧。1901年前后梁启超与孙中山交往密切,其政治思想逐渐内改良趋向革命。在孙中山的影响下,梁启超的思想日渐激进,对康有为的离心倾向也日趋明显。1898年夏秋之间,他联合韩文举、唐才常等所谓“康门十三太保”,联名致书康有为,劝他退出政坛,主张共和。信中说:“因国事败坏至此,非庶政公开,改造共和政体,不能挽救危局。今上圣明,举国共悉,将来革命成功之日,倘民心爱戴,亦可举为总统。吾师春秋己高,大可息影林泉,自娱晚景。启超等自当继往开来,以报师恩。”话虽说得委婉好听,实际是要康有为退隐,这当然为康有为所不容,康梁之间隙缝由此加深。

1902年,在尊孔保教问题上二人的矛盾公开化。这年初,梁启超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保教非所以尊孔论》,把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康有为:“吾最恶乎舞文贱儒,动以西学缘附中学者,以其名为开新,实则保守,煽思想界之奴性而滋益之也。”这种尖锐的批判,令康有为大为恼火,他坚持认为:“各国皆保教,教强则国强。”梁启超也不示弱,据理力争,再次争辩:“以弟子观之,则正相反。保教而教强,国有之矣,然教强非国之利也。”昔日对康有为亦步亦趋的梁启超开始大唱反调,而且言辞锋利,得理不让人。康梁分歧的此次曝光,使梁启超亮度大增,而康有为却黯然失色。

与反对保教尊孔相联系,自此以后,梁启超与康有为在学术思想上也发生了分歧。曾经对《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他,开始对这种学术 ... 进行驳斥和抨击。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论述这件事说:“启超自三十以后,已绝口不谈伪经,亦不甚谈改制。而其师康有为大倡设孔教会定国教祀天配孔诸议,国中附和不乏,启超不谓然,屡起而驳之。”当然,这段时间,梁启超与康有为之间最大的矛盾分歧还是在政治观点上。在逃亡生涯的最初几年中,梁启超受西方资产阶级和孙中山革命派思想的影响,逐渐放弃改良主张,讲革命、谈破坏,其激进程度并不亚于革命派。

因为与孙中山联合革命,梁启超在槟榔屿遭到康有为的严厉训斥,但他并未口服心服。他从澳洲回到日本后,立即发表文章,呼唤民权、自由,歌颂革命破坏。他说,“破坏”是一种美德,是医治社会痼疾的良药。“往古来今之世界,其蒙垢积污行之时常多,非时时摧陷廓清之,则不足以进步。”康有为坚决反对革命破坏,梁则针锋相劝地反驳说:处今日而害怕讲破坏者是—种“保守之心盛”的表现,“欲布新不欲除旧”是办不到的。

梁启超革命、反满、民主、共和的主张,遭到康有为、黄遵宪等师友的坚决反对与劝诫。康有为接到梁启超倡言革命、反对尊孔保教等主张的信以后,头痛大作,怒 ... 梁启超可恶至极,流质多变。康、梁争论白热化,公开化。1902年春,康有为准备与梁启超决裂,多次写信责备他,又专门写了两封长信,从理论上重弹中国只可立宪、不可行革命的老调。一封是《与同学诸子梁启超等论印度亡国由于各省自立书》,另一封是《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只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前者名为告诫梁启超、欧榘甲二人,实际上是板着面孔教训所有不愿保皇、倾向革命的人。后者则援引今古,洋洋万言,为“君主立宪”辩护,列举了中国不可革命的理由。

对封建皇帝具有如此忠爱感情的康有为,对梁启超等弟子放言“民族革命”、“汤武革命”,心中十分恼怒,甚至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他在给弟子的信中说:“我收到梁启超大谈革命的书信,头痛欲裂,又引发了症疾,现在又收到了你言革命的信,头痛更为严重,你们是要逼死我啊,我不忍心与你们绝裂,而不绝裂又于理不通,你们真是要逼死我啊。我听了你们的话是背叛皇上,我是背信弃义之人。你们俱言革命,就是背叛我,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

有一次,梁启超到香港拜晤康有为,两人谈到立宪问题,话不投机,康有为大光其火,说梁启超领着十多人倡言革命,就是忘了光绪皇帝的救命大恩,就是忘恩负义。他说:“应当记住百日维新之时,守旧党要 ... 我们的头,湖南举人曾廉上书,弹劾我们反满,大逆不道,应处以极刑。若不是光绪皇帝全力支持,我们早就被 ... 了,哪有今天?当初你口口声声颂扬皇帝恩德,如今却要革他的命!你忘了,你的命是光绪皇帝给你的!”康有为越说越激动,顺手拿起一个夹着报纸的报夹子,向梁启超砸了过去。

不过,康有为与梁启超在政治上的分歧虽然越来越大,但师徒二人之间的情谊仍然十分深厚。1911年6月,梁启超敦请流亡新加坡的康有为移居日本。康有为经香港到神户,见到了梁启超。此时师徒二人在海外已流亡了13年,离1909年槟榔屿香港之会已整整8年。8年后的重逢,使二人悲喜交加,感慨万千。梁启超热情欢迎老师的到来,康有为也赋诗抒发了与弟子重的喜悦心情。

辛亥革命后,康、梁政治地位的差距越拉越大,梁启超成了政治明星,康有为却备受冷落。梁启超由—个政治流亡者—跃而为进步党领袖,再跃为司法总长,之后又在护国战争和讨伐张勋复辟中成了“再造共和”的功臣,并出任段祺瑞内阁的财政总长。与梁启超相比,康有为则大为逊色,他竭其所能呼天唤地始终未能谋到一官半职。

政治上分手,思想上决裂,并不意味着梁启超对乃师恩断情绝。梁启超在个人关系上始终恪守中国尊师的传统,始终向康有为执弟子礼。张勋复辟后,康梁形同水火,首先打破这个僵局的是画家刘海粟,他与两位都有一定的交往。1922年,梁启超到上海讲学,而康有为也在上海。刘海粟觉得不应该为了张勋复辟这一场闹剧伤害师生关系,便想借梁启超旅沪机会,让两人和好。刘海粟决定请他俩同席吃饭,但怕康老先生发火,便托人送去一张请柬。康老虽然没有来,却写了回信,口气缓和下来了:“海粟仁弟,请转卓如仁弟:因事不克赴约。”刘海粟又请黄溯初先生去康老那里斡旋,次日,刘海粟陪同梁启超去看康老,晚年师生,和好如初。

1927年3月8 日,康有为70大寿,梁启超邀当年万木草堂的同学,亲至上海祝寿,并将寿联写在八幅寿屏上,畅述万木草堂读书从游之乐,情文并茂,传诵一时。康有为去世后,梁启超立即联合康门弟子在北京畿辅先哲祠不朽堂设灵公祭。在公祭仪式上,他宣读了悼文《公祭康 ... 先生文》,感情真挚,声泪俱下,对康有为的历史作用和功绩做了极高的评价。

可见,观念可以不同,但做老师要有老师的样子,做学生也要有做学生的样子。